杨涟跪在青砖上,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把鬓角的头发都浸湿了。
他听见周围大臣们倒抽冷气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秋虫在草里爬。
眼角余光瞥见左光斗往前挪了半步,嘴巴动了动似想开口 —— 却被朱由校扫过去的眼神 “钉” 在原地,脚像灌了铅似的,再没敢动。
少年皇长子站在梓宫旁,素色孝服衬得脸色发白,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星子,扫谁一眼,谁就浑身发寒。
“杨大人刚才伸手时,没想过君臣之别?”
朱由校的声音不高,却像根冰锥,穿透了殿内的寂静,扎在杨涟耳尖上。
“乾清宫是先帝寝殿,你在这里拉拉扯扯,是给先帝看,还是给文武百官看?”
杨涟张了张嘴。
想说 “臣是情急”。
想说 “臣是为了殿下”。
可对上朱由校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像被块棉絮噎着,吐不出咽不下。
他突然反应过来 —— 刚才那一下,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落了个 “失仪” 的实锤。
在皇长子立威的关头,这锤砸得又准又狠,愣是把他钉死在了 “无礼” 的牌子上。
“殿下……” 左光斗终究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口,“杨给事虽有失当,然其心可昭日月,皆是为了……”
“为了什么?” 朱由校转头看他,直接打断,声音里带了点凉,“为了替本宫做主?还是为了替东林党做主?”
这话太直白,像一巴掌甩在左光斗脸上,他的脸 “腾” 地红了,从耳根红到脖子。
周围几个东林党官员也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 皇长子竟连 “东林党” 三个字都敢当众点出来?这是早就把他们的心思摸透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朱由校没再盯着左光斗,只对阶下的锦衣卫抬了抬下巴,干脆利落:“愣着做什么?”
“杨涟御前失仪,目无君上,先押去诏狱待勘!”
“等朕…… 等本宫登基后,再议其罪!”
“是!” 锦衣卫千户早被刚才的阵仗吓醒了,忙带人上前,像拎小鸡似的架起还在发愣的杨涟就往外走。
杨涟被拖到殿门口时,猛地回头看了眼朱由校。
那少年背对着他,正弯腰对着朱常洛的梓宫行礼,背影挺得笔直,脊梁骨像淬了钢,竟看不出半分少年人的青涩。
他这才后知后觉 —— 自己怕是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这哪是能被拿捏的软柿子,分明是头藏着爪牙的幼虎,之前装怯懦,全是憋着劲儿等今日呢!
殿内的气氛一时僵得像块冰。
东林党官员们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吱响,却没人敢再开口求情 —— 刚被当众点了 “东林党” 的名,再撞上去,怕不是要连自己也搭进去。
方从哲等非东林党官员则垂着眼,心里各有盘算 —— 皇长子这一手够狠!既敲了东林党,又立了自己的威,倒是比泰昌帝当年利落得多,看来这新君不好惹。
朱由校仿佛没察觉殿内的暗流,对着梓宫又磕了三个头,额头碰在青砖上响得扎实,才直起身道:“元辅。”
方从哲忙躬身:“老臣在。”
“登基的日子,礼部得尽快定下来。” 朱由校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帝走得急,国不可一日无君,拖不得。”
“老臣这就去催礼部。”
“还有。” 朱由校补充道,眼神扫过殿角,像想起什么似的,“李选侍在乾清宫住了些日子,先帝既已入殓,她该搬回慈安宫了。”
“让十二监去说,明日之前,务必腾出来 —— 乾清宫是天子正殿,不该留着先帝的嫔妃。”
这话又是一记暗拳,又快又准。
谁都知道李选侍想借着 “养过皇长子” 的由头赖在乾清宫,东林党刚才嚷嚷着 “救殿下”,也有一半是怕李选侍占了这便宜,好给自己留个 “救驾” 的功劳。
可朱由校没等他们动手,自己先把这事敲定了 —— 既堵了李选侍的路,又顺带削了东林党 “救驾” 的由头,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方从哲心里暗叹,嘴上却应得干脆:“老臣遵旨。”
接下来的几日,乾清宫倒安生了不少。
李选侍虽不情愿,梗着脖子不想搬,可十二监的人带着朱由校的口谕去了三趟,第三次还暗着点了句 “若不搬,怕是要落个‘抗旨’的名声,到时候可没人保得住”。
她终究没敢硬顶,灰溜溜地挪去了慈安宫,连带着那支掉了珠子的步摇都没敢再戴。
朝堂上,东林党官员憋着口气,想上疏为杨涟求情。
却被方从哲以 “国丧期间不宜议琐事” 压了下去 —— 老狐狸精得很,知道新君要立威,不想掺和这浑水。
方从哲虽不是东林党,却也不想把事闹僵,私下找了个机会劝朱由校 “登基前需稳朝局,不必急着动东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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