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文华殿的窗棂,斜斜地洒进来,落在案上那堆叠如山的奏疏上,泛着层薄薄的金光,倒把那些字衬得刺眼。
朱由校指尖轻轻叩着案边,指节敲得木头发响,听着王安念出一串为杨涟求情的名字,嘴角勾了勾,笑意却没到眼底,始终没吭声。
魏大中的奏疏摊在最上面,字写得歪歪扭扭,字里行间却尽是 “圣明君主当容直臣” 的恳切之词,读着倒像篇哭冤的状子。
末尾还缀了句 “若陛下严惩杨涟,恐寒天下言官之心”—— 话里软中带硬,把东林党的底气抖得明明白白:你敢动杨涟,我们就敢闹。
“就这些?” 等王安念得气喘吁吁停了,朱由校才抬眼问道,声音淡得像水。
王安躬了躬身,腰弯得更低了,恭敬地回道:“回陛下,通政司刚送来的,暂时就这些。不过…… 科道那边还在递牌子,估摸着午后还有一批,能堆成小山。”
朱由校 “嗯” 了一声,视线扫过那堆足有半尺高的奏疏,眼神冷了冷。
“都搬到内间去,朕自己看。”
王安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按规矩该发内阁票拟……”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朱由校打断他,指尖点了点魏大中的奏疏,指甲几乎要戳破纸,“这些奏疏是冲杨涟来的,更是冲朕来的。内阁现在是谁当值?”
“是次辅刘阁老。” 王安回道,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抬头 —— 刘一燝是东林党靠得住的人,陛下这话,是瞧出他们想借内阁压事了?
朱由校没接他的话,只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奏疏留下。”
王安不敢多问,躬着身往后退,退到门口时还差点绊着门槛,慌里慌张地出去了。
殿门合上的瞬间,朱由校才起身走到案边,把奏疏一摞摞分开,动作干脆利落。
他没急着看内容,反倒取了张素笺,提笔在上面写名字 —— 魏大中、左光斗、汪文言…… 写一个划一个,笔尖戳得素笺沙沙响,眼神越来越沉,像结了冰。
这些名字里,有大半是东林党核心,还有几个是近年靠东林党上位的科道官,倒是把朝堂上的派系分得清清楚楚,跟摊开的棋盘似的。
“陛下,魏朝伺候笔墨。” 殿外传来轻细的脚步声,魏朝端着砚台进来,脸上堆着笑,眼睛都快眯成缝了。
“要不要奴婢给您研墨?保准研得细滑。”
朱由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几日魏朝倒是殷勤,端茶递水不离左右,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大抵是觉得自己成了 “天子近侍”,往后能踩着王安往上爬,做司礼监的头把交椅。
“放下吧。” 朱由校没让他近身,指了指内间的门,声音冷了些,“去外面守着,没朕的话,谁也不许进来。”
魏朝脸上的笑僵了僵,像被冻住似的,还是硬着头皮应了声 “奴婢遵旨”,退出去时,脚步磨磨蹭蹭的,似是想多听几句殿里的动静。
朱由校没理会他 —— 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什么浪。
等殿内彻底静了,他才拿起徐光启的奏疏。
徐光启是少詹事,向来醉心西学,不怎么掺和党争,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展开一看,才发现奏疏里没提 “直臣”“民心” 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只说 “杨涟失仪当罚,然其在辽东经略任上曾查核军饷、弹劾贪墨,于边事有功,若仅因失仪下狱,恐使边将寒心”。
朱由校眉梢挑了挑,眼里闪过点笑意。
徐光启不说朝局说边事,倒是聪明,既没违逆东林党,又点到了他的痛处 —— 如今辽东不稳,正是要用能臣的时候,罚了杨涟,若真惹得边将不安,反倒麻烦。
他又拿起孙承宗的奏疏。
孙承宗是左中允,将来的 “辽东督师”,这会儿还没崭露头角,奏疏写得更直接:“杨涟之过,在无君臣礼;杨涟之功,在护先帝储位。功过当分明,罚其俸三月、降一级,足以儆效尤,不必下狱。”
这两份奏疏,倒是比东林党的 “道德绑架” 实在多了,句句落在实处。
朱由校把素笺上的名字又添了两个,指尖在 “徐光启”“孙承宗” 上顿了顿 —— 这两个人,倒是可以留意,是块能用的料子。
正看着,殿外突然传来魏朝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恭敬,假得很:“王公公,陛下正看奏疏呢,您不能进去……”
“放肆!” 王安的声音压得低,却带着怒气,像被踩了尾巴的狗,“陛下有旨,凡为杨涟求情的奏疏都要亲览,我这是送新的来!耽误了陛下的事,你担待得起?”
朱由校放下奏疏,扬声道:“让他进来。”
王安推门进来,手里果然又捏着两本奏疏,见了朱由校 “噗通” 就跪下:“陛下,刚收到礼部侍郎周道登、御史周宗建的奏疏,也是为杨涟求情的,老奴不敢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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