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在东厂后堂静候了三日,没催过许显纯一句。
这三日,他每日翻东厂旧档,从万历年间的缉捕记录看到泰昌帝时的密报,指尖在 “言官结党”“边饷漂没” 的字眼上反复蹭,眼里的光越来越沉。
小太监来报:“许千户查得狠,连冯三元老家的账房都翻了个底朝天,连夜押了三个账房先生回京!”
魏忠贤只淡淡应了句:“知道了。”
第四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霜花还凝在窗棂上。
许显纯捧着个木匣闯进来,袍角沾着霜,鞋上还带着泥,眼里却亮得像燃着的火:“厂公!查到了!全查到了!”
魏忠贤放下档册,指了指桌案:“打开。”
木匣里铺着青布,摆着三样东西 —— 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一本账册,一叠会票,件件都透着刺。
许显纯拿起信,声音发紧:“这是从冯三元书房夹层里抠出来的,汪文言写的!里面提了‘熊经略去后,王化贞可补巡抚’,还说‘内廷已打点妥当,冯公只需上折即可’!”
他又翻开户册,哗啦啦响:“这是冯三元的私账!去年到今年,光‘汪舍人’送来的银子就有五千两,苏州织造府送的绸缎、字画折算下来足有万两 —— 这些全没入他的俸禄账,明摆着是赃款!”
最后,他举起会票,指尖都在抖:“这是三天前广源庄的票子,三千两!出票人是‘范氏’—— 查了,就是晋商范永斗,王化贞的后台!他们这是把辽东当买卖做啊!”
魏忠贤拿起那封信,念了一遍,指尖在 “内廷已打点” 几个字上停了停,抬头问:“‘内廷’指的是谁?”
“还没查清,但冯三元给司礼监的小太监送过礼,上个月还给魏朝送了柄玉如意!” 许显纯道,“属下猜,要么是魏朝,要么是…… 王安。”
魏忠贤把信丢回匣里,冷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冰:“不管是谁,敢借着党争动边臣,就得有胆子担后果。”
他站起身,理了理袍角:“备车,去冯府。”
许显纯一愣:“厂公要亲自去?”
“皇爷把这事交给咱家,咱家得办得漂亮。” 魏忠贤瞥了眼窗外,“冯三元不是喜欢在奏疏里写‘厂卫擅权’吗?咱家就亲自去请他回东厂坐坐,让他看看,什么叫‘该擅的权’。”
冯三元的府邸在南城胡同里,不算气派,门楣却擦得锃亮,透着股 “清官” 的假样子。
此刻正堂里,汪文言正把一叠会票往冯三元面前推,笑得眼角堆起褶:“冯公,这是五千两,范老板托我送来的。王化贞那边说了,只要他能当上辽东巡抚,往后每年给冯公的‘炭敬’,绝不会少于这个数。”
冯三元捏着会票,指尖发颤 —— 他当御史三年,俸禄加起来还不到两千两,这五千两够他在京城买个小院子了。
但他还装模作样地推回去:“汪舍人这就见外了,王某荐王化贞,是因为他确有才干,可不是为了这些……”
“是是是,冯公高义。” 汪文言又把会票塞他袖里,声音压得低,“但这是范老板的心意,冯公不收,就是驳他的面子。再说,熊廷弼那老东西占着经略的位置,辽饷一分都到不了咱们手里,等王化贞上去了,别说五千两,就是五万两,也有处来!”
冯三元这才把会票藏好,压低声音:“汪舍人放心,明日我就上折,参熊廷弼‘畏敌不前,糜费军饷’,再提一句‘王化贞熟悉辽事,可堪大用’。只是…… 内廷那边真能稳妥?”
“放心!” 汪文言拍胸脯,“魏朝公公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他说了,只要冯公的折子里提王化贞,司礼监那边就会‘票拟从优’!再说,刘阁老也看好王化贞,难道还能让他屈居人下?”
冯三元刚松了口气,端起茶盏要喝,院外突然传来 “咚咚” 的敲门声,急得像催命鼓。
“谁啊?” 门房骂骂咧咧地去开门,刚拉开条缝,就被一只大手推得撞在墙上,“咚” 的一声闷响。
“东厂办差!都不许动!” 粗粝的喝声炸响在院里,震得窗纸都抖了。
冯三元手里的茶盏 “啪” 地掉在地上,茶水溅了满袍,碎瓷片扎了手都没觉疼。
汪文言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反应,一群头戴圆盔、腰挎绣春刀的校尉就冲进了正堂,灯笼上 “东缉事厂” 四个字在晨光里晃得刺眼。
为首的正是许显纯,他扫了眼满桌的会票,嘴角勾起冷笑:“冯御史倒是清闲,大清早的就和汪舍人‘论事’?”
冯三元强作镇定,一拍桌子:“许显纯!你敢擅闯御史府邸?我乃朝廷命官,你有驾贴吗?”
“驾贴?” 许显纯从袖里掏出张纸,“啪” 地往桌上一扔,“皇爷口谕,拿御史冯三元查问!冯御史要是不想走,属下不介意请你走 —— 用铁链子。”
冯三元瞥见纸上的朱批,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在椅子上,却还梗着脖子喊:“我乃言官,有参劾之权!你们凭什么拿我?定是你们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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