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拿着魏应嘉的奏疏站在乾清宫门口时,雪又下密了,鹅毛似的往脖子里钻。
他拢了拢袍角,指尖因攥得太紧泛白 —— 这奏疏递上去,要么扳倒魏应嘉,要么让熊廷弼彻底陷入被动,没有中间路可走。
“陛下召三位阁老进殿。” 内侍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带着穿透风雪的清亮。
方从哲深吸一口气,和刘一燝、韩爌一同进了殿。
暖阁里炭火正旺,朱由校坐在案后,手里捏着份辽东军报,见他们进来,抬了抬眼,眉峰挑了挑:“说吧,又是什么事?”
方从哲忙躬身,将奏疏递上去:“陛下,魏应嘉递了参疏,说熊廷弼行贿言官,还附了‘实证’。”
朱由校接过奏疏,扫了两眼就皱起眉,指尖 “啪” 地戳在纸上。
魏应嘉在疏里写得 “有板有眼”,说熊廷弼派幕僚送了五千两银子,还附了封 “亲笔信”,信里 “望魏公代为周旋” 几个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摹仿的,连墨色都深浅不一。
“这些东林党人,还真是没完没了。” 朱由校把奏疏往案上一摔,纸页散开来,声音里带着火气,“冯三元、张修德刚闹完,又来个魏应嘉 —— 真当朕查不出他们是一伙的?”
方从哲等的就是这句话,忙趁热打铁,往前一步躬身:“陛下圣明!冯三元、张修德、魏应嘉,三人皆是叶向高门人,这不是结党是什么?”
他语气果决,字字掷地:“魏应嘉诬陷封疆大吏,背后必有人指使,请陛下将他下狱,由东厂严审,查清楚是谁在背后煽风,也好安边臣之心!”
刘一燝心里 “咯噔” 一下,忙抢着开口,声音都带了颤:“陛下不可!元辅这是牵强附会!”
他 “扑通” 跪下,膝盖砸在金砖上响得吓人:“魏应嘉只是据实上奏,就算有误,也只是言路之争,怎能扣‘结党’的帽子?再说奏疏里有贿银、有书信,皆是实证,陛下若不问青红皂白就下狱,恐落‘堵塞言路’的名声啊!”
他偷瞥了眼韩爌,盼着韩爌帮腔,可韩爌只垂着头,像没听见似的,手指捏着袍角不吭声。
方从哲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刘一燝:“刘阁老急着辩驳,是怕查下去牵连到谁?”
他转向朱由校,语气更沉:“陛下,熊廷弼在辽东守着国门,这些言官却在京城构陷,若不严惩,将来谁还敢替朝廷守边?”
“准奏。” 朱由校没再犹豫,指尖在案上一拍,“咚” 的一声震得案上的军报都跳了跳。
“结党营私,枉顾社稷,最是可恨。魏应嘉、张修德,一并下东厂诏狱,着许显纯严审,务必查清楚幕后指使!”
刘一燝脸都白了,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膝盖往前挪了挪,几乎趴在地上:“陛下!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魏应嘉绝无结党!您若执意如此,就是听任元辅包庇熊廷弼,反倒落人口实啊!”
“包庇?” 朱由校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阴影罩住他,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刘一燝的脸,“朕看你是怕了吧?怕魏应嘉把你和东林党勾连的事说出来?”
刘一燝吓得魂都飞了,趴在地上直磕头,额头撞得金砖 “咚咚” 响:“陛下明鉴!臣绝无勾连!臣只是…… 只是不愿陛下因酷政失民心!”
“民心?” 朱由校嗤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让熊廷弼守住辽东,不让建奴杀进来,这才是民心!让你们这些言官拿着俸禄瞎折腾,逼走能臣,这才是失民心!”
他转向方从哲,语气斩钉截铁:“内阁拟旨,司礼监即刻批红。在魏应嘉等人被拿之前,你三人都在值房待着,不许出宫。”
“臣遵旨!” 方从哲躬身应道,眼里闪过一丝暗喜 —— 他赌对了,陛下要的就是强硬,不是和稀泥。
韩爌也忙躬身:“臣遵旨。”
他偷偷看了眼方从哲,心里直犯嘀咕 —— 这元辅前几日还唯唯诺诺,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莫不是摸透了陛下的脾气:宁肯狠,不肯软?
刘一燝瘫在地上,浑身都在抖,后背的汗把袍料浸得发暗。
他知道,魏应嘉一旦被审,以那小子的性子,说不定真会把红丸案、辽地军镇的事全抖出来,到时候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三人退出乾清宫,方从哲脚步轻快,径直往内阁值房走。
刘一燝磨磨蹭蹭跟在后面,脸白得像纸,腿都快迈不开了。
韩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刚进值房,方从哲就吩咐文书:“快,拟旨!就说‘魏应嘉、张修德结党构陷边臣,着东厂缉拿,下狱严审’,写完立刻送司礼监!”
文书不敢耽搁,忙铺纸研墨,笔尖在纸上 “沙沙” 响。
方从哲坐在椅上,端起茶盏抿了口,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 这些年他当首辅,处处被东林党掣肘,今日总算能挺直腰杆。
他不是突然变了性子,是看透了陛下的心思:陛下要的不是 “中庸”,是 “能办事”,护得住熊廷弼,才能稳住辽东,这比什么 “言路畅通” 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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