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暖阁,炭火盆里的炭块红得发亮。
可这热度,却驱不散满殿的寒意。
杨寰趴在金砖上,额头贴得瓷实。
他的袍角都被冷汗浸出深色印子。
“皇爷,查…… 查清楚了!福王压根没起兵!”
“是叶初春假传消息,渡河的是河南总兵的防秋兵,跟藩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朱由校捏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松。
指节的泛白慢慢褪去。
眼底的寒芒散了些。
“还算朱由崧没疯,知道朕的羽林卫不是吃素的。”
魏忠贤躬着身凑上前,手里捧着本烫银账册。
“皇爷,邹元标死前给韩爌写过信,东厂截了底稿,里面提‘共扶社稷’,韩爌十有八九是同党!”
“可这老狐狸太精,没留实据,明着查准打草惊蛇。”
朱由校指尖叩着桌面,“笃笃” 声在暖阁里回荡。
“方先生的朝会,明日辰时?”
“是!”
“正好。”
朱由校眼中闪过算计的光。
“让他借巡抚调任的事试水深,看看邹元标的余党藏在哪!”
次日辰时,太和殿的琉璃瓦映着晨光。
文武百官列得像两排木桩。
连呼吸都放轻了。
方从哲手持明黄圣旨,声线撞着殿梁。
“陛下有旨!山东巡抚潘泰礼抗命通逆,已伏法!调徐可求任山东巡抚,朱燮元升四川巡抚,即刻赴任!”
“陛下三思!”
户部尚书李汝华突然出列,官帽都歪了。
“徐可求资历太浅,骤然升巡抚,恐难服众啊!”
他话音刚落,魏忠贤从殿侧飘出来。
他手里的账册封皮烫着东厂的银印。
“啪” 地拍在御阶上。
“李大人,去年江南采买漕粮,你多报三万两,赃款存在晋商‘大德恒’票号,账号是‘天字叁佰陆拾玖’,要念给百官听吗?”
账册页角拍在李汝华鼻尖前。
他脸色瞬间煞白。
膝盖一软跪成虾米。
“臣…… 臣无异议!徐可求堪当此任!”
方从哲冷冷瞥他一眼,继续道。
“另有一事,前东林领袖邹元标,三日前登庐山赏景,失足坠潭身亡!陛下念其旧功,追赠太子少保,着地方官厚葬!”
“哗!”
殿内炸了锅。
三名年轻御史刚迈脚,就被身旁同僚死死拽住。
李汝华的惨状还在眼前,谁敢出头?
韩爌站在百官最前,面色平静得像块玉。
袖中手指却掐进掌心。
昨夜还收到邹元标密信,说 “不日举事,望公内应”,今早就成了 “意外身亡”,这分明是皇帝动的手!
“韩大人。”
方从哲突然开口,目光像刀戳过去。
“您对邹大人的事,有何高见?”
殿内的呼吸声都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钉在韩爌身上。
韩爌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袍角扫过地砖没半点声响。
“邹元标屡逆圣意,如今意外身亡,实属天意!陛下追赠官职,已是仁至义尽,臣无异议!”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洪亮。
“徐可求、朱燮元皆是干才,陛下慧眼识珠!臣恳请陛下速推‘火耗归公’,臣愿牵头督办!”
龙椅上的朱由校勾了勾嘴角,眼底藏着笑意。
韩爌服软了,但他袖中藏的那封密信,东厂早就盯得死死的。
“韩爱卿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朱由校声音淡得像水。
“火耗归公细则,三日后再议,散朝!”
退朝后,韩爌一路快步回府。
书房门 “哐当” 锁死。
他从袖中摸出邹元标的密信,凑到烛火上点燃。
火星溅在青砖上,烫出小黑点。
他盯着信纸烧成灰烬,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昨夜魏忠贤的人送来两样东西:一份 “荣养银” 清单,和他十年前贪墨漕粮的账册副本。
“大人,东厂的人还在府门外的歪脖子树下蹲着呢!”
管家贴着门缝,声音发颤。
“知道了。”
韩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备一份厚礼,送魏督主府!就说我谢他手下留情!”
他瘫坐在椅上。
自己早成了皇帝砧板上的肉,只能听话。
可邹元标信里 “宗室有暗应” 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这场风暴远没停。
乾清宫内,魏忠贤躬着身汇报。
“皇爷,韩爌回府就烧了密信,还给奴婢送了两箱东珠,是真怕了!”
“怕就好。”
朱由校翻着 “火耗归公” 细则,笔尖点在 “江南漕运” 四字上。
“但他只是表面服软,得给个投名状。”
“让他查江南漕运贪腐案 —— 那是东林党的老巢,查出来的人,全按斩立决处置!”
魏忠贤眼睛一亮,笑得露出黄牙。
“奴婢明白!这是让他亲手砍断自己的根,彻底倒向咱们!”
“还有李之藻。”
朱由校抬眼,眼神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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