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李四厉声打断他,“他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民乞丐,送去北仓,还是饿死在路边,有什么分别?死不足惜!再说了,我们不是要他的命,是给他一条活路!把他送到北仓,每天干活还能混口饱饭吃,总比当个乞丐强!”
“四叔……这样……这样真的行吗?到了北仓,万一被查出来……”陈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既恐惧又带着一丝病态的希望,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然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李四黑着脸反问,“等到了北仓,我自有安排。负责核验犯人身份的老刘头,早年欠我一个人情,我与他有些交情。到时候我再把柳家给的那些银钱全都拿出来打点上下,买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北仓那地方就是个活死人墓,人送进去了,谁还管他是张三还是李四?找个机会,再把他弄死在矿上,此事便神不知鬼不觉,永无后患!”
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小乙心上。他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握着瓷瓶的双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嘴唇也哆哆嗦嗦,牙齿不住地打颤。一个无辜的人,就要在他们手里变成一个疯子,最后再被无声无息地弄死。这个认知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动手!”李四见他不动,发出一声冰冷的呵斥。
小乙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僵在原地,像被抽走了魂魄。
“你他娘的倒是动手啊!”陈华见状,也急红了眼,冲他咆哮起来,“你个废物!你想死,别拉着我们兄弟俩一起陪葬!”
可小乙仿佛被点了穴道,身体僵硬得好像一具干尸,任凭陈华如何叫骂,他都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乞丐。
“没用的东西!”陈华怒骂一声,一把从他手中抢过那青色药瓶,粗暴地拔开瓶塞。他转过身,将那乞丐的身子翻过来,左手像铁钳一样捏住他的下巴,迫使其张开嘴,右手迅速将瓶中的药粉尽数灌了进去。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在府衙当差时,这种肮脏的手段没少用过。
小乙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乞丐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吞咽,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他什么也没说,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件事,我们三人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李四阴沉的目光在二人脸上一一扫过,声音冷得掉渣,“谁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别怪我李四心狠手辣。到时候,可不只是掉脑袋,那是抄家灭门的死罪,你们二位,好自为之!”
“听见没有,你个没用的东西!”陈华也转过头,指着小乙的鼻子骂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们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不知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货!”
小乙仍旧没说话,眼神空洞,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好了,”李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把柳公子的那副枷锁拿来给他戴上。到了北仓,若有人问起脚镣为何没了,你二人只需一口咬定,是柳家花重金请了高明的匠人,在中途悄悄开了锁。到时候我把银钱打点到位,应该不会有人多问。”他又丢了一小块碎银子给陈华:“今日在此修整一天,你去镇上给这厮买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打点水来,给他好好洗个澡,别让人看出破绽。”
次日清晨,一行人再次上路,离开了这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陈家村,继续向北而行。只是队伍中,那个曾经的柳公子,变成了一个眼神呆滞、嘴角流着涎水、被换上干净囚衣的“疯子”。阳光照在路上,可是三人却总感觉头顶上有一块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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