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在她低头捡拾一根电线时,她的目光极其快速而精准地扫过那个烧毁的灯泡和开关,像雷达扫描目标,瞬间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 灯丝断口整齐,开关触点有明显烧蚀痕迹,和她之前的分析分毫不差。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镇定的光芒,像深夜里的寒星,与她那惊慌失措的外表截然不符,快得像错觉。
教室很快恢复了秩序,大家都在继续自己的操作,电线连接声、灯泡点亮的欢呼声再次响起,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然而,在教室后方的观察窗户外,一道冷峻的目光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像无声的镜头,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顾廷铮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得像一道影子。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星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周身的气场像凝固的冰,隔绝了周围的热闹。他看到了碰撞的发生,看到了那个男兵的慌乱,也看到了凌薇那极其短暂的、不同于常人的、近乎冷静的观察眼神 —— 那眼神里的精准和快速,绝不是一个胆小怯懦的普通女孩该有的;更看到了其后那堪称完美的、过度夸张的惊慌表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像精心设计的剧本,毫无破绽。
他的目光落在凌薇那依旧有些 “发抖” 的手指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像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却又瞬间恢复平静。这个女孩,果然不简单。她的伪装像一层厚厚的壳,坚硬又完美,可刚才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还是露出了马脚。
这时,赵讲师发现了窗外的顾廷铮,连忙小跑出来,脸上堆着恭敬的笑,语气带着歉意:“团长,您怎么来了?没事,就是学员毛手毛脚,撞坏了点东西,小意外,不影响培训。” 他以为顾廷铮是来检查培训情况的,生怕这点小插曲让领导不满。
顾廷铮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得像没有波澜的湖面,听不出情绪:“嗯。培训情况怎么样?学员们接受得顺利吗?”
赵讲师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整体还行,大部分学员都很认真,接受得也快。就是…… 就是您推荐来的那个凌薇同志,基础确实比较薄弱,动手能力也…… 胆子有点小,连个简单的电路都接不好。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慢慢教。” 他说得小心翼翼,既不想贬低凌薇,也不想隐瞒实际情况,怕辜负了顾廷铮的信任。
顾廷铮未置可否,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目光再次投向教室里那个角落。凌薇似乎感受到了那道如实质般的目光,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像被冻住的小草,头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桌子,连呼吸都变得更轻了。
而此刻,在那个无人注意的、装着烧毁元件的废料盆里,那片承载过电流、最终烧断的灯丝,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泛着黑色的焦痕,如同一个沉默的、等待被解读的密码。它见证了刚才的混乱,也藏着凌薇暴露的蛛丝马迹,而顾廷铮,显然已经捕捉到了这根细微的线索。这场关于伪装与试探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凌薇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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