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陈府后院那片光秃秃的演武场,带着一股子浮土和劣质熏香混杂的怪味,直往人鼻孔里钻。风里还卷着白日里灵根测试时留下的那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闷,沉甸甸地压在陈苟的心口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蹲在柴房那扇破烂漏风的木门后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只被逼到绝境的耗子,耳朵却支棱得老高,死死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脑子里,白天测灵台上那惊悚的一幕,跟走马灯似的,一遍遍重放,甩都甩不掉。
青玉测灵碑,冰得瘆人。他当时是抱着最后一点“万一呢”的侥幸,哆哆嗦嗦把手按上去的。碑面沉寂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他以为这破玩意儿是不是坏了的时候,五道黯淡得几乎要熄灭的光带,如同五条濒死的蚯蚓,极其勉强地从碑底挣扎着、扭曲着爬了上来。
死寂。
整个演武场落针可闻。紧接着,是四面八方毫不掩饰的嗤笑和鄙夷的议论,嗡嗡地响成一片,像无数根针扎在他脸上。
“五灵根?废得真够彻底的!”
“嘿,烂泥扶不上墙,陈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浪费测灵石!”
陈苟当时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就在他臊得无地自容,准备抽回手当个鸵鸟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鬼使神差地扫到了高台主位上,那个一直闭目养神、仙风道骨的测试长老。
那老家伙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
浑浊的老眼里,哪里还有什么仙气?只剩下一种让陈苟瞬间血液冻结的东西——那不是失望,不是鄙夷,而是一种赤裸裸的、看到稀世珍宝般的……贪婪!一只饿狼终于发现了肥羊的、毫不掩饰的绿光!
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钩子,又毒又冷,死死地钩在陈苟身上,把他里里外外都扒了个精光。陈苟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个他刚穿越过来时在家族藏书阁犄角旮旯翻到的、关于某种禁忌魔功的模糊记载,如同被这道目光点燃的引线,轰然炸开!
五阴废体!传说中某些丧心病狂的魔道巨擘,用来修炼歹毒邪功、充当人形炉鼎的最佳材料!吸干榨净,魂飞魄散,连渣都不会剩的那种!
这老东西……他想要我的命!他想把我炼了!
一股寒气从陈苟的尾椎骨“噌”地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冰凉。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几乎捏爆!
跑!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所有的侥幸和犹豫。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趁着众人注意力还在那废柴五灵根上嗡嗡议论的当口,像条滑溜的泥鳅,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人群,一头扎进了府邸深处迷宫般的回廊阴影里。
直到此刻,他蹲在这四面漏风、弥漫着腐朽木头和尘土气息的柴房深处,那濒死的恐惧感依旧缠绕着他,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脖子上,随时准备收紧。
不能再待了!多待一刻,都是把脖子往那老怪物的铡刀底下送!
陈苟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土腥味的冷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痒。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用剧痛驱散脑子里乱糟糟的恐惧和杂念。
跑路!立刻!马上!
目标异常清晰:厨房!
他像一只真正的、经验丰富的耗子,矮着身子,贴着墙根最浓重的阴影,在庞大而寂静的陈府宅邸里无声穿行。夜晚的陈家如同蛰伏的巨兽,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巡夜家丁那懒洋洋的脚步声和偶尔几声哈欠,在远处回廊响起,反而成了他行动最好的掩护。
绕过几座假山,穿过一条飘着枯萎荷叶气息的回廊,厨房那特有的、混合着油腻、剩菜和柴火灰烬的味道越来越浓。那扇厚实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陈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侧耳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听了片刻。里面只有耗子窸窸窣窣啃东西的细微声响。
成了!
他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侧身滑了进去。黑暗中,他摸索着。灶台冰冷,水缸里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月光。他直奔角落那个巨大的橱柜,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柜门无声滑开,他毫不犹豫地将里面仅剩的三只油纸包好的、冷透了的酱香烧鸡一股脑全扫进怀里,沉甸甸、油腻腻的,散发着浓郁的肉香。他甚至没忘了顺手把柜子最上层那半包粗盐和一小罐看着像是止血草磨成的药粉也划拉进自己的破布包袱里。
食物!药品!保命的基础!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转身就溜。刚跨出厨房门,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小祠堂那虚掩的门缝里,供桌上似乎有几道黯淡的微光一闪而过。
灵石?
陈苟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是硬通货!是仙界的黄金!他脚步一顿,仅仅犹豫了千分之一秒,身体的本能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他像一阵风似的刮进祠堂,借着窗外微光,果然看见供桌上几颗指甲盖大小、蒙着薄灰的下品灵石,黯淡无光地躺在几个干瘪的供果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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