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普顿怔怔地望着那名天龙人，脑海深处仿佛被雷鸣击中，一段早已尘封的记忆在苏醒。
那张虽略显沧桑却依旧坚毅的脸，让他忍不住低声惊呼：
“你……难道是——！”
穆斯加鲁德圣只是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不要多言。
那笑容不同于其他天龙人的傲慢与高高在上，而是带着一丝平静、甚至是人性的温柔。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他轻声道，语气里透着几分谨慎，“我们换个地方吧。”
穆斯加鲁德圣亲自带着尼普顿、白星、卡普、艾斯与路飞一行人，穿过圣地玛丽乔亚洁白而高耸的石阶。
石砖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洁净感。
一路上，路过天龙人纷纷侧目。
那些披着白袍、戴着泡罩的天龙人看向他们时，神情如同在注视污泥：
“那是……鱼人？！”
“穆斯加鲁德圣居然带他们进来？他疯了吗？”
“真是脏死了……感觉玛丽乔亚的空气都被污染了！”
刺耳的议论像蛇信般滑入耳中，带着毒与傲慢。
白星下意识低下头，手指紧紧捏住裙边。
路飞则皱着眉，拳头隐隐收紧。
但穆斯加鲁德圣神色平静，步伐不曾停顿，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很快，众人抵达穆斯加鲁德圣的住所。
那是一座古典而肃静的宫殿，没有浮夸的雕饰，也没有奴隶装点的奢靡景观。
墙上挂的不是征服与荣耀的壁画，而是几幅描绘海洋、阳光与珊瑚的油画——色彩温暖而宁静。
“请坐。”穆斯加鲁德圣语气平和，亲自命人奉上热茶。
白星仍显拘谨，尼普顿却深吸一口气，带着真挚的感慨道：
“穆斯加鲁德圣，十年没见了……你还好吗？”
穆斯加鲁德圣闻言轻叹，眼底闪过一抹怀念。
“当年，要不是乙姬王妃和你们，我恐怕早就死在鱼人岛愤怒的浪潮中。”
他微微仰头，目光穿过窗外的阳光，似乎在回望那段刻骨的过往。
“被你们救回后，我听了乙姬王妃的教诲。那时我才第一次明白——所谓‘天龙人’的荣耀，不过是披着神名的傲慢。”
他停顿片刻，露出一抹苦笑：“从那以后，我就暗自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回报鱼人岛的恩情。”
卡普罕见地没有插科打诨，只是低头抿了口茶，神情出奇的认真：
“你知道的，这样做，在天龙人群体中可是赤裸裸的异端啊。”
穆斯加鲁德圣摆了摆手，神色淡然。
“无妨。那些目光，我早就习惯了。”
“自从乙姬王妃点醒我后，我开始研究很多事情——关于人类、关于奴隶、关于‘平等’。”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低沉：“有时候，我会觉得，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自己，比任何海贼、任何罪人都更加恶心。”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茶香氤氲，所有人都沉默了。
路飞抬头看着他，似懂非懂地问：“你说的那个乙姬，是个好人吧？”
穆斯加鲁德圣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是啊，她是个连阳光都要为之弯腰的女人。”
他转头望向窗外，那一片深蓝的天空与远处的海云相接，光影交织。
“有时候，看到那片海，我就会想——也许乙姬王妃并没有真正死去。”
“她的意志，还在流动。”
——
数人随后闲谈片刻，气氛逐渐从紧张转为平和。
白星终于露出一抹轻微的笑容，艾斯半靠在沙发上听着卡普与穆斯加鲁德圣聊旧事，偶尔插上一两句。
路飞则早已靠在墙边打起瞌睡，打着小呼，模样一如既往的无忧无虑。
穆斯加鲁德圣以主人的礼仪将他们送出。
“愿你们此行平安。”
他轻声道，目光在白星与尼普顿身上略作停留，像是寄托着某种无声的承诺。
夜幕缓缓降临，圣地玛丽乔亚的高空燃起一盏盏琉璃灯，光辉映照着云层。
那片往日高傲、冰冷的天穹，此刻被灯火渲染得柔和了几分。
卡普带着尼普顿、白星与艾斯一行人返回龙宫王国的临时住所。
屋内灯光昏黄，窗外的风携着凉意拂过，白星仍心绪未平，轻声问道：
“父王……天龙人中像穆斯加鲁德圣那样的人，真的还存在吗？”
尼普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夹杂着感慨与沉重的希望。
“也许吧。”
他缓缓说道，“就像乙姬所说的那样——人心中都有光，只是有的人……被权力蒙住了双眼。”
艾斯靠在窗边，目光落在那片灯火下的圣地，火红的瞳孔中映出摇曳的光影。
他忽然转头看向卡普：“老爷子，原来天龙人里面，也会有正常的家伙吗？”
卡普沉默几秒，没有像往常那样咧嘴大笑。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目光似乎越过了眼前的屋顶，看向了更遥远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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