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教室、黑板报与知识竞赛
工商所罚款的风波,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这个本就拮据的家庭,荡开层层压抑的涟漪。尽管林栋父子默契地隐瞒了最惨烈的部分,但那天带回的微薄收入和周梅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家里的气氛持续低气压了好几天。
父亲林建国更加沉默了,下班后(厂里虽半死不活,但偶尔还有些零星的维护活儿)就蹲在门口,闷头抽烟,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或者拿着扳手榔头,反复修理家里那些本就破旧却实在舍不得扔的物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排遣心中的焦灼和无力。
母亲周梅数钱和叹气的声音更频繁了,菜里的油星几乎不见,晚饭的馒头也蒸得比以前更小。她看林栋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有关切,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怕他再“闯祸”的后怕。
林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那二十块钱在他口袋里揣得发烫,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皮肤,也灼烧着他的心。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成功,更渴望尽快改变这一切。但他也清醒地认识到,像上次那样莽撞的行事,风险太高,且不可持续。他需要一个更稳妥、更符合他当前“身份”的切入点。
学校,成了他暂时必须退回和立足的“根据地”。
周一的早晨,空气清冷。走进熟悉的校门,看着身边穿梭打闹、穿着统一蓝白色运动校服的同学,林栋有一种奇异的疏离感。他们的烦恼是作业太多、考试太难、游戏厅又出了新游戏;而他的烦恼,是这个家如何活下去。这种认知上的鸿沟,让他像个披着少年皮囊的异乡人。
教室里的气氛也比往常肃穆一些。讲台旁边的电视机没有开,但黑板报上方,不知何时贴上了一张白色的讣告,上面是邓小平同志的遗像。班主任刘老师走进教室时,眼圈有些红肿,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晨读,而是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花了十分钟时间,简单讲述了邓小平同志的丰功伟绩,强调要化悲痛为力量,好好学习,将来报效国家。同学们都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这个年龄半懂不懂的庄重。
下课铃响,沉闷的气氛才稍稍活跃起来。
同桌张伟立刻凑了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栋,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兴奋和羡慕:“喂,林栋,你上周六是不是在学校后门卖四驱车了?王胖他们都说看到了!可以啊你!哪儿搞来的货?还有没有?便宜点卖我一辆?”
林栋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他勉强笑了笑,含糊道:“帮别人带的,就那几辆,都卖完了。”
“真可惜!”张伟夸张地叹了口气,随即又神秘兮兮地说,“不过你小心点,听说有人举报了,后来工商所的都来了?没抓着你吧?”
林栋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面上却强作镇定:“没有,我早走了。”他迅速转移话题,“对了,数学作业最后那道题你做了吗?我怎么都没思路。”
提到作业,张伟果然立刻蔫了,哭丧着脸:“别提了,难死了!我瞎写的……”
利用作业成功岔开话题,林栋松了口气,却也暗自警惕。学生的圈子很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人尽皆知。他之前的行动,确实太冒失了。
上午第三节是语文课。讲课的是一位姓孙的老教师,戴着深度眼镜,讲课慢条斯理,喜欢引经据典。今天讲的是《纪念白求恩》。讲到“精益求精”这个词时,他停下来,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
“同学们,‘精益求精’是一种态度。不单单是学习,将来你们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要有这种精神。”他话锋一转,“我知道,最近国家大事,家里大人们可能都在讨论,有些同学家里可能也遇到了一些困难。”
教室里安静下来,不少同学低下了头。97年前后,国企改革深化,下岗潮波及甚广,班里确实有不少工人子弟,家庭状况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孙老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对于你们来说,沉住气就是沉下心来学习!知识学到手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现在学好本事,将来才能有更好的出路,才能真正为家庭分忧,而不是现在就去想些旁门左道,因小失大,明白吗?”
这番话,像是一记轻轻的鞭子,抽在林栋心上。他感到脸颊有些发烫。孙老师的话未必是针对他,却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心事。他意识到,自己重生的优势,或许不应该仅仅盯着那点倒买倒卖的小利。这个年代,知识,尤其是对未来的认知,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资本,而学校,正是获取和运用这种资本最合理、最安全的地方。
下午放学之前,团支部书记和学习委员被叫到了办公室。回来之后,学习委员就在班上宣布了一件事。
“同学们安静!学校为了迎接香港回归,也为了激发大家的学习热情,决定在下个月举办一场‘迎回归’知识竞赛!每个班要派一个三人小队参加!竞赛内容涉及语文、历史、地理、政治,还有关于香港的历史和时事!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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