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浩瀚的识海中，刚才门外那三人身上残留的，被刻意掩盖的属于某种高度组织化机构的“冰冷信息素”和精密电子设备的微弱共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一样刺眼。
还有那个工装男人工具箱里那瞬间紊乱又强行压制的能量波动……这伪装，在他眼中如同蒙童的涂鸦。
李小乐撇撇嘴，哥哥总是神神叨叨的。
她随手把名片扔到茶几上，拿起梳子继续给李圆圆服务：
“算了算了，不采访拉倒！还是伺候我家主子实在！来，圆圆，咱们继续……”
幸福苑小区外，一辆停在不远处树荫下的普通黑色商务车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顾清源摘下伪装用的无度数平光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再无半点之前的温和笑意。
她看向身边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技术员T7：
“分析。”
T7手指飞快地在面前的便携终端上操作，调出刚才门缝下安装的微型被动接收器传来的最后几秒数据流，以及他随身仪器那瞬间的异常记录。
“目标个体李秀，在门内首次注视方向时，情绪波动……无！生理体征……无变化！”
T7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干涩：
“但就在他抬头看向门口方向时，其周身……无法理解！目标周围半径一米内，空间场域……瞬间出现极高频微扰！能量读数……无法捕捉！超越仪器峰值探测范围！持续时间……0.001秒！”
他指着屏幕上那瞬间出现的、如同心电图骤停般的尖峰脉冲，又瞬间被拉平的诡异波形图。
“目标开口拒绝时，声波频率稳定，无任何情绪波动频率叠加。”
“但……其语言信息中蕴含的某种‘拒绝’的意念……！”
T7艰难地措：
“接收器捕捉到极其微弱的精神信息残留……类似于……高位存在的……意志！导致我……我们……”
他看了一眼旁边明显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本能感到压抑的摄影师。
“……导致我们所有人，在那一瞬间似乎本能地想要立刻离开！没有产生任何继续交涉的念头！”
T7这么一说，大家都汗毛倒竖，刚才在门后明明没什么感觉，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出来了。
“否决意志……”
顾清源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凝重得能滴出水。
她回想起在门缝下递名片时，那股骤然降临让她全身汗毛倒竖，仿佛被洪荒巨兽冰冷目光锁定的恐惧感！
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正是源于门内那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
她看向T7工具箱里那台此刻屏幕一片漆黑仿佛陷入休眠的精密探测仪。
这是小组目前能携带的最先进、最敏感的微型设备，竟然在对方的“注视”下瞬间过载沉默！
“另外……”
T7调出另一组数据：
“目标妹妹李小乐，情绪波动正常，生理体征正常，精神信息场活跃但……毫无异常！她对目标李秀的异常似乎一无所知，且完全信任其判断。”
顾清源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门内传来的那一声平静无波的“不方便”，以及门外三人那瞬间被无形力量“驱离”的狼狈。
精心策划的伪装接触、携带的尖端设备、训练有素的特工……
在对方面前，如同孩童面对巍峨高山，对方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予太多，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们所有试探土崩瓦解，灰溜溜地撤退！
这根本不是什么“深潜者”！
这是……一头披着人形外衣、慵懒蛰伏在凡尘烟火中的……洪荒巨龙！
而他们刚才，竟然不知死活地去敲响了龙巢的大门！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挫败感，混合着巨大的敬畏，席卷了顾清源。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报告更新：所有接触行动无限期延后！申请启动高级别‘守望’预案！所有观察距离必须保持在安全阈值外！重复，任何形式接触禁止！”
她下达命令时，指尖冰凉。
刚才那扇门后传来的无形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地驶离幸福苑小区，如同从未出现过。
402室内，一切如常。
李小乐给李圆圆梳完了毛，猫大爷心满意足地跳到窗台上晒太阳去了。
“哥，晚上想吃啥？”
李小乐伸了个懒腰，把刚才采访的小插曲抛到脑后。
李秀刚打完一场激烈的星海天梯战，屏幕上跳出胜利的徽章。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走到窗边。
夕阳的余晖给老旧的小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广场上，几个孩子追逐嬉戏的笑声隐约传来。
“随便。”
李秀的声音依旧平淡，目光却落在楼下花坛里几株开得正盛的月季上，红的热烈，黄的明媚。
他伸出手，指尖在窗玻璃上无意识地轻轻拂过。
窗外，那几株月季的花瓣，在微风中似乎更加舒展了几分，色泽也仿佛在暮光中变得更加鲜活。
李小乐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她只看到哥哥站在窗边的背影，挺拔，宁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然。
她笑了笑，拿出手机：“那我点个水煮鱼吧！多加豆芽！”
凡尘的烟火，锅碗瓢盆的碰撞，食物的香气，还有哥哥在身边的那份安心，再次将这小小的空间填满。
刚才那场无声的惊雷与试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扰到这片宁静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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