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翻开札记。册子纸张泛黄脆弱,字迹却清晰工整,详细记录了这位秦越人太医丞潜伏于此的所见所闻:
“……开元丙辰年,苏公密语,言宫中异动,有‘圣火’之说暗流涌动,疑与前朝秘辛及域外邪教有关,命余借太医之便,暗中查探……”
“……圣火之源,非寻常火焰,乃一诡异晶石,藏于九幽最深处,能吸噬气血神魂,散播无形‘心焰’,中者如染疫病,初时亢奋,渐而癫狂,最终气血枯竭而亡,状若火焚……其性阴毒,绝非祥瑞!”
“……圣教妖人,以秘法催动晶石,以皇族气血为引,欲使‘心焰’弥散,掌控宫闱,其志非小!然晶石暴戾,反噬极强,需以特定秘药及深厚内力压制……”
“……苏公与独孤剑圣欲毁晶石,然发现其与地脉相连,强行摧毁恐引地龙翻身,祸及长安百万生灵,故另寻他法……”
“……余发现‘心焰’虽毒,却有一物可稍作克制——生于晶石附近阴寒处的‘幽昙花’,然此花极罕,十年一开,花开顷刻……”
札记的内容触目惊心,印证并补充了林枫之前的许多猜测。圣教的阴谋远比想象得更庞大恶毒,他们竟想通过那“圣火晶石”散播无形无质的“心焰”,从根本上控制皇室乃至整个长安!而师父和剑圣并非无法摧毁晶石,而是投鼠忌器!
札记最后几页,字迹开始凌乱,显然秦越人已中毒渐深:
“……彼等发现余之踪迹,下毒相逼……余不得已,假意归顺,得知一惊天秘闻……圣教之上,似另有‘幽冥’……其总坛不在中原,而在……海外……扶桑……咳咳……‘心焰’仅是其一……‘幽冥’所求,乃……”
字迹到这里被一大片污血覆盖,模糊不清。
最后一行字,用尽最后力气写下:
“……后来者……若得苏公传承……可往……湖心……幽昙……或可……制衡……”
林枫合上册子,久久无言。心情沉重无比,却又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了圣教的部分真正图谋,也知道了师父和剑圣的苦衷与去向(海外扶桑?)。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条可能克制“心焰”的道路——幽昙花!
他对着秦越人的骸骨,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前辈安息,晚辈林枫,定不负所托。”
收起《九幽札记》,林枫目光投向那片漆黑的湖面。根据札记提示,幽昙花生长在湖心阴寒处。
他略作调息,恢复了些许内力,便纵身跃入冰冷的湖中,向着湖心潜游而去。
越往湖心,水温越低,光线也愈发暗淡。水下能见度极低,只能依靠灵觉感知。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清冷纯净的能量波动从湖底某处传来。他精神一振,立刻下潜。
约莫下潜了十数丈,湖底景象映入眼帘。在一片嶙峋的怪石中,一株奇特的植物悄然生长。它通体漆黑,形态如同昙花,但花瓣却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在漆黑的水底显得格外醒目。花苞紧闭,但那股清冷纯净的能量正从中隐隐透出。
幽昙花!而且即将开放!
林枫心中大喜,小心靠近。然而,就在他伸手欲采摘之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陡然从身后袭来!
一道巨大的、迅捷无比的黑影,如同水下鬼魅,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无声无息地向他扑来!竟是一条体型庞大、通体覆盖着骨甲、双眼猩红的怪鱼!显然是这幽昙花的守护凶兽!
林枫在水中行动受限,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一口吞下!
危急关头,他体内混沌内力自发运转,双脚猛地一蹬水,身体险之又险地向侧方滑开,同时并指如剑,凝聚残余内力,一记寂灭指剑点向怪鱼侧腹!
“噗!”
指剑在水中威力大减,但仍洞穿了怪鱼的骨甲,带出一缕污血。怪鱼吃痛,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巨大的尾巴横扫而来,卷起暗流汹涌!
林枫借力后退,眼神冰冷。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惊动其他东西,或者幽昙花花期过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再犹豫,强行催动刚刚恢复的些许寂灭剑意,混合着混沌内力,凝聚于掌心!一股灰白色的、充满死寂气息的能量球在水中缓缓成型,虽然远比在圣坛时弱小,但其本质依旧恐怖!
“去!”
他猛地将寂灭雷珠推出!雷珠在水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所过之处,湖水仿佛都被湮灭!
那怪鱼似乎也感受到致命威胁,竟想掉头逃窜,但已然来不及!
“嗡!”
寂灭雷珠无声无息地没入怪鱼头部!没有爆炸,只有一股无形的湮灭之力扩散开来!怪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的猩红迅速黯淡,生命气息如同被抹除般瞬间消失,缓缓沉向湖底。
林枫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迅速游向那株幽昙花。
此刻,那幽昙花的花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幽蓝色的光芒越来越盛,那股清冷纯净的能量波动也达到了顶峰!
花开顷刻!
林枫看准时机,在那花瓣完全绽放、光芒最盛的刹那,小心翼翼地将整株花连同根部的一块寒玉般的石头一起挖出,迅速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盒之中(得自胡青牛或离火真人所赠)。
玉盒盖上,那股能量波动顿时隔绝。
林枫不敢停留,立刻上浮。
当他再次爬上岸边平台时,心中才稍稍安定。此行虽险死还生,但收获巨大:玄机匣、《九幽札记》、幽昙花!
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对圣教的阴谋有了清晰的认知,并找到了反击的线索和武器。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消化所得,恢复实力。然后,带着幽昙花,去会一会那所谓的“圣火”与“心焰”!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骸骨和寂静的地下湖,转身毅然走入另一条看似通往更深处的黑暗甬道。
根据札记隐晦的提示和自身的灵觉感知,出口,或许就在那个方向。
九幽之下的冒险,远未结束。而林枫的脚步,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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