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霄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略显粗糙的石砌地窖顶棚。一盏油灯在旁静静燃烧,发出微弱而稳定的光芒。他感到头脑不再像昏迷前那般剧痛欲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但在这疲惫之下,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微微转头,看到孙小眼正伏在不远处的工作台上,似乎因极度疲惫而睡着了,手边还散落着几块刻划到一半的浊水泥基板坯体。另一边,赵铁柱魁梧的身影靠墙而坐,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锁着,身上包扎的伤口依旧醒目。
一股暖流涌上王云霄心头。他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是这些同伴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团队。
他尝试挪动身体,一阵虚弱感传来,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体内的情况。灵力依旧稀薄,停留在炼气三层巅峰,几乎毫无寸进。然而,当他下意识地将意念沉入识海时,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那是一片浩瀚的金色海洋,虽然海面上依旧残留着些许细微的裂痕,如同破碎后又勉强粘合的金色琉璃,但整体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实与光辉。与昏迷前那种濒临崩溃的混乱感截然不同,此刻的识海虽然虚弱,却透着一股破而后立的稳固与生机。
“这就是……我的神魂?”王云霄心中巨震。他回想起昏迷中那些模糊的感悟,关于脑域开发、精神力、冥想的碎片知识与《凝神诀》的奥义相互交织。他意识到,这次神识透支的危机,反而像是一把钥匙,意外地打开了他自身最大的宝藏——那远超常人的神魂本源。
他小心翼翼地尝试调动一丝神识。过程依旧有些滞涩,伴随着隐隐的刺痛,那是伤势未愈的迹象。但当他将这缕微弱的神识延伸出去时,感知却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看”到油灯火焰内部灵力微弱的跃动,能“听”到孙小眼平稳呼吸中蕴含的疲惫,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赵铁柱体内《莽牛劲》气血奔腾的浑厚节奏。这种感知的精度和深度,远超他炼气三层的修为应有的水平!
“果然如此……”王云霄心中了然。他的修行资质或许平庸,但这得天独厚的神魂,才是他真正的依仗。未来的道路,不能仅仅依赖于灵力的积累,更要着重于挖掘和掌控这份神魂之力。
“师兄!你醒了!”孙小眼被细微的动静惊醒,抬头看到王云霄睁着眼睛,顿时惊喜地扑到床边,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哽咽。赵铁柱也立刻惊醒,虎目圆睁,满是关切和欣喜。
“我没事了。”王云霄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声音还有些沙哑,“辛苦你们了。”
他示意孙小眼扶他坐起,仔细询问了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当听到灰衣人送来凝魂露,以及孙小眼在绝望中意外取得“微光”项目关键突破时,王云霄眼中精光连闪。
“凝魂露……灰衣人……”他沉吟片刻,“此人目的不明,但此番确实雪中送炭。他要求的‘特制’基板,恐怕不简单,届时需万分谨慎。至于‘微光’的突破,”他看向孙小眼,赞许地点点头,“小眼,你做得很好!凝魂露能调和灵墨,说明其对神魂相关的事物有极强的亲和与稳定作用。这为我们指明了一个方向——或许,高层次的神魂力量,本身就是一种极佳的‘催化剂’或‘稳定剂’。”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昏迷时有所感悟,我等的修行,或许不应只盯着灵气积累。神识,亦是大道根基。从今日起,我需闭关几日,尝试梳理神魂,并推演一门适合我等、能有效锻炼神识的法门。铁柱,你伤势未愈,但突破第五层后气血旺盛,可尝试以气血滋养神魂,或许对稳固境界和感知危险有益。小眼,你继续攻关‘微光’,重点尝试用最微弱的神识之力,引导灵墨刻画,或许能找到更普适的替代凝魂露的方法。”
王云霄的思路清晰而富有前瞻性,让赵铁柱和孙小眼精神一振,仿佛又找到了主心骨。
接下来的几天,小院进入了短暂的休养生息期。王云霄开始了闭关,他不再强行冲击灵力瓶颈,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如同一个工匠般,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金色的神魂之光,抚平裂痕,凝练形态。同时,他不断将前世的科学思维与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进行碰撞、融合,试图创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神识锻炼法”。
赵铁柱则按照王云霄的提示,在修炼《莽牛劲》巩固修为的同时,尝试用意念引导沸腾的气血,去温养那以往从未刻意关注过的神魂。起初毫无头绪,但渐渐地,他发现在极度专注的修炼状态下,确实能感受到一种超越五感的、对周围环境的模糊感知,这让他对《莽牛劲》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孙小眼更是废寝忘食。他不再依赖珍贵的凝魂露,而是按照王云霄的提示,尝试在刻画灵路时,将自身微弱的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去感受和引导灵墨的流动。失败依旧居多,但他对神识的运用却越发纯熟,对浊水泥和灵墨特性的理解也日益深刻。
就在王云霄闭关的第三天夜里,他所在的静室中,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神识波动如同水纹般悄然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小院。虽然一闪即逝,但院中修炼的赵铁柱和正在刻画基板的孙小眼都心有所感,同时抬头望向静室方向,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静室内,王云霄缓缓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没,显得更加深邃。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金色光丝在指尖缓缓凝聚、缠绕。虽然极其微弱,却凝而不散,如臂指使。
“《星尘凝神篇》……总算初步成型了。”王云霄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套他结合自身感悟草创的神识法门,虽只是最基础的凝神、控神之法,却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感受到,随着神魂伤势的初步愈合和这初步的凝练,他的修为瓶颈,似乎也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这并非灵力暴涨,而是驾驭灵力的“容器”本身,得到了加固和提升。
就在此时,王扒皮的声音在静室外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公子,您出关得正是时候。刚收到消息,火云门烈阳长老,明日将在‘醉仙居’设宴,据说……邀请了我等。”
王云霄目光一凝。宴无好宴,看来火云门,终于要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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