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南麓的厮杀声震耳欲聋,打破了清晨山间的宁静。礼部侍郎的马车在护卫拼死保护下,仓皇向金陵城方向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纠缠厮杀的三方人马。贺平的目标明确,攻势狠辣,直指那队从山上下来的骑士和他们护送的锦盒。石鱼带来的人虽然彪悍,但人数处于劣势,且他本人重伤未愈,只能凭借地形且战且退,形势岌岌可危。
江疏影和阿阮被这突如其来的混战惊呆了,混在四散奔逃的仆役人群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那高大黑衣人一把拉住阿阮,急声道:“阮姑娘,情况有变!贺平的目标是‘盟书’!必须阻止他!你们快从后山小路走,去‘残碑涧’等候消息!”
盟书?江疏影心中巨震,难道那个锦盒里装的,就是石鱼拼死保护的、记录朝中叛臣的名单?不,听这意思,似乎是另一种更重要的东西,关乎某种“盟约”?
“不行!石鱼他……”阿阮看着远处在刀光中踉跄的石鱼,眼中尽是担忧。
“石老大早有安排!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高大黑衣人几乎是吼着说道,同时挥刀挡开一支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流矢,推了阿阮一把。
阿阮一咬牙,知道此刻犹豫只会全军覆没,她对江疏影和老何喊道:“跟我来!”说着,带头向观云亭后方一条被荒草掩盖的小径奔去。江疏影和老何紧随其后。
小径陡峭难行,荆棘丛生。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紧迫感却丝毫未减。三人在山林中拼命奔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声音,才敢停下来喘息。
阿阮靠在一棵大树上,胸口剧烈起伏,蒙面的薄纱已被汗水浸透。她取下纱巾,露出一张清丽却写满疲惫与焦虑的脸庞。江疏影这是第一次看清她的容貌,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眉宇间有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坚毅。
“残碑涧……在哪里?”江疏影喘着气问。
阿阮指向山林更深处:“就在前面不远,是一处废弃的古道遗址,有半截前朝的石碑。那是我们约定的紧急汇合点之一。”她顿了顿,看向江疏影,眼神复杂,“墨七姑娘,事到如今,有些事或许该让你知道了。”
江疏影屏住呼吸,看着她。
“我们并非蛰龙司的人。”阿阮缓缓道,“石鱼虽然是蛰龙司的暗桩,但他和我们一样,效忠于一个更古老的誓言——‘山河盟’。盟中成员,多是些不愿见神州陆沉的江湖义士、退役军卒、甚至是部分有良知的朝廷旧臣。我们暗中联络,收集北虏与朝中奸佞勾结的证据,伺机而动。”
山河盟!江疏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心中却有种莫名的触动。这似乎解释了阿阮高超的琴艺、医术和背后那个高效的网络。
“那‘盟书’是……”
“是一份血誓盟约的副本,以及近期联络上的、几位手握兵权却备受排挤的边镇将领的密信。”阿阮的声音低沉下去,“若能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或直接交到可靠的重臣手中,或可激起朝野义愤,扭转求和之势。这份盟书,比那份名单更重要,是‘山河盟’目前最重要的希望所在。”
原来如此!所以贺平才会如此疯狂,不惜袭击仪仗也要抢夺!所以石鱼才会拖着垂死之身前来拦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吗?”老何忧心忡忡地问,“石爷他……”
阿阮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们必须等。如果……如果石鱼没能赶来,或者盟书被夺,我们需要启动备用方案。”她看向江疏影,“墨七姑娘,你怀中的铁盒,或许就是关键。”
江疏影连忙拿出铁盒。阿阮接过,仔细摩挲着那把假钥匙和写着“真钥藏伪,真伪莫辨”的纸条,沉吟道:“石鱼留下这个谜题,必然有其深意。真钥匙一定藏在某个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地方。残碑涧……那半截石碑……走,我们先去那里!”
三人继续前行,不久便听到潺潺水声。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澈的山涧蜿蜒流淌,涧边果然散落着一些残破的石阶和桥墩遗迹。一截断裂的巨大石碑斜躺在草丛中,上半截不知所踪,剩下的半截上布满了青苔和风化痕迹,字迹大多模糊难辨。
阿阮快步走到石碑前,用手拂去上面的落叶和尘土,仔细辨认着残存的刻字。江疏影也凑上前看,石碑似乎记载的是前朝某次治水的功绩,文字古奥。
“真钥藏伪……”阿阮喃喃自语,目光在碑文上逡巡,“藏伪……伪……啊!”她突然低呼一声,手指停在碑文一处残缺的地方,那里原本应该有一个字,但只剩下半个“为”字部首。
“伪字的另一半,是‘人为’!‘藏伪’,或许是指钥匙藏在‘人为’之处?”阿阮思维敏捷,立刻联想到,“这石碑是古物,但周围这些石阶、桥墩,是后来修缮古道时‘人为’铺设的!”
她立刻起身,在石碑周围的石阶和桥墩残骸上仔细搜寻起来。江疏影和老何也帮忙查找。这些石头饱经风霜,表面粗糙,似乎并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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