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里的喧嚣被彻底关在门外。
陈默坐车回到陈公馆二楼自己的卧室,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红木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玩世不恭的面具瞬间垮塌,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显得有些孤寂。
他扯下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角。夜色中的沪上依旧有点点灯火,但这份宁静之下,不知藏着多少凶险。特高课……那个词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刚才在百乐门听到的只言片语,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搅动了他本就混乱的脑海。重生回来已经几天,他一直在努力适应这个年轻了十几岁的身体,适应这个看似繁华实则危如累卵的时代。但那些属于前世的、庞杂而破碎的记忆,前世看过的资料太多太杂了,要把它们连接在一起,却像一堆被打乱的拼图,不时地、毫无规律地撞击着他的神经。
它们不是清晰连贯的纪录片,更多的是模糊的画面、断续的声音、以及瞬间涌上的强烈情绪。有时是一个代号,有时是一张模糊的脸,有时是某个地点爆炸的瞬间,有时则是……同志倒下时那双不甘的眼睛。
头越来越疼,要知道会穿越,培训时教官讲前辈的经验事例,就再认真一些了,像现在模模糊糊的
当初追女兵的时候常一起泡资料室,就应该多看一些历史记载,而不是看美女了!
一阵阵的钝痛从太阳穴蔓延开。这不是生理上的病痛,而是两种记忆、两种人生在强行融合带来的撕裂感。他揉了揉额角,走到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空白的牛皮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他需要整理。必须把这些碎片尽快拼凑起来,哪怕只是拼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前世看过的资料时间太久,太杂乱,时间不等人,他清楚地知道,1938年的沪上,每一天都可能有同志牺牲,有重要的情报流失。他早一天理清头绪,或许就能多救一个人,多改变一个悲剧。
他拧开台灯,让光线更集中一些。笔尖悬在纸面上,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沉入那片记忆的混沌之海。
第一个猛地跳出来的画面,是血。
鲜红的血,浸透了灰色的旧棉袍。地点……好像是老城隍庙附近的一条弄堂口。时间……应该是……就是最近!对,就在他重生回来后的这几天内!记忆里还有一个代号……“裁缝”!是了,“裁缝”,一位负责传递重要情报的老交通员,就是因为叛徒出卖,在转移情报的途中被76号的特务堵在了弄堂里,壮烈牺牲。那份情报,是关于日军第一次“清乡”行动的初步部署,极其重要!
陈默猛地睁开眼,笔尖迅速在纸上写下:“近期,老城隍庙附近弄堂,‘裁缝’,叛徒出卖,清乡情报。”字迹因为急切而有些潦草。
他心脏怦怦直跳。救下“裁缝”,不仅能挽救一位忠诚同志的生命,还能保住那份关键情报!这是重生带来的第一个可以切实改变的机会!但叛徒是谁?记忆碎片里没有清晰的影像,只有一个模糊的、油腻腻的感觉,好像……好像跟76号里一个姓李的有关?跛脚李?对!是不是就是今天在百乐门门上看到的那个小头目?难道是他?
陈默眼神一冷。如果真是跛脚李,那这家伙就不能留了。既要救同志,也要锄奸!
他压下立刻去策划行动的冲动,继续闭眼回忆。
更多的碎片涌来。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他记起了一个月后,日军占领区的某个仓库会有一批军火交接,守卫相对松懈。如果能搞到手,对缺乏武器的地下组织将是极大的补充。但具体是哪个仓库?记忆像是蒙着一层雾,只记得仓库门口有个歪脖子树……
他又记起大概两个月后,日本方面会举办一场高级别的商业联谊会,名义上是促进“日中亲善”,实际上是拉拢中国商人,为他们的战争机器输血。就是在那个联谊会上,一个重要人物——日本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的一个高级参谋,会透露出一项代号“樱花”的绝密计划的零星信息,当时没人注意,但后来证明那是一项极其歹毒的细菌战计划!这个情报的价值,无法估量!
还有……同志……那些曾经在他面前倒下,
那些资料上面所记录,让他至今午夜梦回都会惊醒的同志们。
“老枪”……那位带领无数人走上革命道路的领路人,是在什么时候暴露的?好像是因为一次电台侦测?时间点似乎是在秋天?具体细节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
“白鸽”……那位勇敢的女报务员,她发出最后一份电报的时间是……记忆里只有电台滴滴答答的声音和突然响起的砸门声……
还有更多,更多的代号,更多的面孔,模糊地闪过,带着牺牲时的决绝与不甘。这些记忆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负罪感和紧迫感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既然回来了,就绝不能让这些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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