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馆的灯火亮了一夜。
陈默和其他几位宾客被“请”到偏厅,由特高课的人分开问话。问话持续了很长时间,问题翻来覆去,细节抠得很细。佐藤一郎虽然没有亲自审问陈默,但陈默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陈默的应对滴水不漏。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突如其来的凶杀案吓坏了的富家子弟。关于离开舞池的原因,他坦然承认是去洗手间,还略带尴尬地暗示有点闹肚子,所以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点。返回的路线,他也如实说了是从侧门经过走廊回来,路上还差点撞到一个女佣。至于时间点,他故意说得有些模糊,只记得离开时舞池在放哪支曲子,回来时已经乱成一团。
这种符合他“纨绔”人设的、略带混乱的证词,反而显得更真实。询问他的特高课人员记录完毕,又核对了几处细节,最终似乎没有发现太大破绽。
天亮时分,在经过严厉的警告和“不得对外泄露案情”的命令后,陈默和其他宾客才被允许离开张公馆。
走出那扇沉重的大门,清晨略带寒意的空气扑面而来。陈默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一夜的压抑和血腥味都吐出去。门口街道上,已经布满了日本宪兵和76号的特务,眼神凶狠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陈家的汽车早已等在远处,司机老周一脸焦急。看到陈默出来,他赶紧小跑着迎上来:“少爷!您可算出来了!没事吧?老爷在家急得一晚上没睡!”
“没事。”陈默摇摇头,坐进汽车后座,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精神力消耗加上一夜未眠的演戏,让他感到一丝疲惫。“回家。”
汽车驶离张公馆区域。透过车窗,陈默看到街上的巡逻队明显增多了,不时有满载士兵的卡车呼啸而过。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整个沪上。
“戒严了,少爷。”老周一边开车一边小声说,“听说天没亮就开始了,各个路口都设了卡,查得特别严。说是要抓一个叫……叫‘烛影’的杀手。”
陈默闭上眼睛,嗯了一声。效果达到了,甚至比预想的还要猛烈。张全福的死,果然捅了马蜂窝。
回到陈公馆,父亲陈怀远果然等在客厅,脸色凝重。看到儿子平安回来,他明显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紧锁。
“到底怎么回事?张全福真的……”陈怀远压低了声音。
陈默点点头,脸上适时地露出后怕的表情:“死了,就在书房里。我……我还看到尸体了,墙上还有血字。爸,太吓人了。”
陈怀远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没事就好。这沪上,是越来越不太平了。你这几天安生点,少往外跑。”
“知道了,爸。”陈默顺从地回答。
回到自己房间,陈默锁上门,脸上的疲惫和后怕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冷静。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死寂的街道。偶尔有巡逻队走过的皮靴声,格外刺耳。
“烛影”这个名字,一夜之间,已经传遍了沪上的高层。日伪方面震怒,这不仅是对他们统治的公然挑衅,更是一种心理上的震慑。一个能在戒备森严的张公馆,于众目睽睽之下杀掉重要人物并留下标记的杀手,让所有投靠日伪的汉奸都感到脖颈发凉。
特高课和76号的压力巨大。佐藤一郎亲自挂帅,成立了专案组。全城的大搜捕全面展开。
火车站、码头被严密封锁,许进不许出。各大交通要道设卡盘查,身份证、良民证查了一遍又一遍。旅馆、客栈、浴室、戏院,所有人员复杂的场所都遭到了反复清查。76号的特务们像疯狗一样,四处抓人,但凡有一点嫌疑,先抓进去严刑拷打再说。一时间,沪上冤狱四起,人心惶惶。
报纸上登出了悬赏通告,提供“烛影”线索者,赏金高得吓人。但通告上对“烛影”的描述却模糊得可笑——“疑似男性,身手敏捷,可能受过特殊训练”。这等于什么都没说。
陈默像普通市民一样,待在家里,偶尔通过报纸和收音机了解外面的情况。他知道,这种高压态势不会持续太久,毕竟沪上是国际都市,日伪也要考虑影响。但短期内,风声肯定会非常紧。
他暂时停止了所有主动活动,像冬眠的动物一样蛰伏起来。与组织的联系也转入最低限度,只通过最安全的死信箱传递最必要的信息。
秦雪宁冒险来过一次电话,以医生询问身体状况的名义,隐晦地表达了组织的关切和赞扬。陈默只是含糊地应付过去,叮嘱她近期绝对不要主动联系。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陈默正在书房看书,老周进来通报:“少爷,外面有两位先生想见您,说是特高课的。”
来了。陈默心道,佐藤果然没有完全放下对他的疑虑。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做出几分紧张和不解的样子,走到客厅。
来的不是佐藤,而是两个穿着西装的日本特工,态度还算客气,但眼神里的审视意味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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