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委员会里“混日子”的同时,耳朵和眼睛却没闲着。
他像一块海绵,悄无声息地吸收着各种看似杂乱的信息。哪些物资被严格管制,哪些渠道有漏洞,哪些官员可以“沟通”,哪些商人手眼通天……这些碎片在他脑中逐渐拼凑出一张沪上地下经济的潜流图。
组织的指令很明确:利用身份便利,尽可能为根据地筹措紧缺物资。除了药品,还有一样东西至关重要——无线电台零件。根据地的电台是生命线,但零件损耗大,来源极其困难。
这天,陈默在“物资调配组”闲逛时,听到两个办事员在抱怨。原来,一批从欧洲经香港转运来的电子元件,因为手续问题被卡在了海关仓库。这批货不属于军管物资,但其中恰好包含了一些老旧的真空管和电容器,正是电台维修可能用到的型号。委员会里没人懂行,日本顾问也觉得这批货技术落后,不值一提,正准备当成普通积压商品处理掉。
陈默心里一动。他装作好奇地凑过去:“王办事员,什么事这么愁眉苦脸的?”
王办事员见是陈默,叹了口气:“陈顾问,别提了。一批破电子零件,压在海关小半年了,货主都找不到了。现在清关文件不全,处理起来麻烦得很,占着仓库不说,还得定期盘点,真是块鸡肋。”
陈默拿起桌上的货单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零件型号。他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嗨,我当什么呢。这点破铜烂铁,值不了几个钱。你们要是嫌麻烦,不如我找个收废品的朋友,便宜点处理了算了,还能给委员会换点茶水费。”
王办事员眼睛一亮:“陈顾问有门路?那敢情好!这东西放我们这儿真是占地方!只要手续上能说得过去,价格好商量!”这种处理积压物资的灰色收入,是这些底层办事员的外快来源之一。
“包在我身上。”陈默拍拍胸脯,“我这就去问问。不过这事儿吧,最好低调点,别让上面那些太君知道,免得说我们处理资产不规范。”
“明白,明白!”王办事员心领神会。
陈默轻松拿到了处理这批“积压品”的授权,价格低得惊人。但他不能亲自去提货,那太显眼了。他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中间人。
他想到了金九爷。青帮掌控着码头和不少黑市渠道,处理这种来路“模糊”的货物最拿手。而且,经过上次药品事件,他和金九爷之间已经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当晚,他再次来到“听雨轩”茶馆。金九爷听完他的来意,盘着核桃,沉吟道:“陈少,海关仓库的货?有点扎手啊。现在查得严,尤其是电子类的东西,特高课那边很敏感。”
“九爷,货我已经通过委员会的手续‘洗’过了,名义上是合法处理的积压品。”陈默压低声音,“东西不新,但对我一些‘朋友’很有用。您只需要找人把货从仓库提出来,然后……让它‘消失’在黑市里。我会安排人去买下来。差价和辛苦费,绝对让您满意。”
金九爷是老江湖,立刻明白了这“朋友”和“消失”的含义。他眯着眼看了看陈默,这个年轻人做事越来越老辣了,明明是在为抵抗力量搞物资,却能做得像一场普通的黑市交易。
“风险不小啊,陈少。”金九爷慢悠悠地说。
“风险大,利润才高嘛。”陈默笑了笑,推过去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几根金条,“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而且,以后这类‘积压品’的处理,说不定还能有。”
金九爷掂量了一下金条,又想了想与陈默合作带来的长远利益(比如对码头的控制),最终点了点头:“成!既然陈少信得过,我老金就帮你这个忙。我找个生面孔去提货,保证干干净净。”
两天后,那批电子元件悄无声息地从海关仓库消失了。同一天,沪上几个隐蔽的黑市里,出现了一些品相一般的真空管和电容器,要价不高,很快就被几个看似普通的“电器维修匠”买走。这些“维修匠”,自然是组织派来的人。
整个过程天衣无缝。在委员会记录上,这是一笔成功的积压资产处理,王办事员还得了一笔不小的“茶水费”,对陈默感恩戴德。在金九爷那里,这是一笔干净利落的黑市买卖,赚了差价,巩固了关系。而对组织来说,则是获得了一批急需的战略物资。
陈默没有经手任何实物,也没有直接接触组织的人,最大限度地降低了风险。他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推手,利用规则漏洞和人情网络,巧妙地完成了任务。
这次成功的操作,让陈默对自己的“深潜”计划更有信心。
他发现自己这个身份确实大有可为。
不仅可以获取情报,还能直接利用日伪的系统,为抗战事业输送“血液”。
然而,就在他暗自庆幸时,一个细微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天下午,他在委员会走廊里又碰到了那个叫钱多多的投机商。钱多多依旧热情地打招呼,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探究的味道,闲聊中不经意地问了句:“陈顾问最近气色真好,是不是又发了什么大财啊?”
这话问得看似随意,却让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钱多多这种人,鼻子比狗还灵。他是不是嗅到了什么?是那批电子元件的事,还是别的?
陈默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但心里拉响了警报。黑市交易虽然隐蔽,但并非毫无痕迹。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这个钱多多,也得想办法摸摸他的底细了。狐假虎威固然爽快,但更要时刻警惕,不能被潜在的猎犬盯上。他意识到,自己的每一次“小动作”,都可能是在刀尖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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