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云居外,月色清冷。
靳千阑如同往常一样,沉默地守候在门前。他那墨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金色的眼瞳在暗处流转着淡淡的微光,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他敏锐地捕捉到远处回廊尽头传来一阵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
抬眼望去,只见黎白鸢正低着头,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
靳千阑的心猛地一沉,他从未见过黎白鸢这般模样。
那头总是流淌着月华般光泽的银发此刻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
平日里那双顾盼生辉、灵动狡黠的紫眸此刻黯淡无光,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情绪,只留下一种近乎死寂的疲惫与失魂落魄。
他微微佝偻着背,脚步沉重得仿佛灌了铅,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靳千阑立刻快步迎了上去,眉头紧紧蹙起,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急切:“白鸢?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低沉沙哑。
白渊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甚至没有抬头看靳千阑一眼,只是依旧沉默地、机械地朝着屋门的方向挪动脚步。
那副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的模样,让靳千阑的心揪得更紧。
他不敢贸然阻拦,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黎白鸢身后,目光紧紧锁着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终于走到汐云居门口,白渊停下脚步,苍白纤细的手指缓缓抬起,搭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他停顿了片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才极轻极轻地转过头,看向身旁满眼焦灼的靳千阑。
白渊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瓣也失去了往日嫣红的色彩,微微翕动了一下,用一种极其疲惫、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轻声说道:
“你走吧……我累了,想一个人待着。”
靳千阑的眉头皱得更深,那双总是沉寂的金色眼瞳里翻涌着剧烈的挣扎。
他想问清楚,想留下来,想确认他是否安好。
但他看着黎白鸢那双空洞得仿佛再也承载不下任何东西的紫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不安与疑问强行压下,极为艰难地、缓缓地点了点头,哑声道:“……好。”
他依言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却依旧死死地胶着在黎白鸢身上。
白渊没有再看他,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门,身影没入门后的黑暗中,随即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也将靳千阑关切的目光彻底隔绝在外。
厚重的门扉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门内,白渊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落在地,但最终他还是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扑倒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床榻上。
他整个人深陷进锦被之中,银色的长发铺散开,如同破碎的月光。
双目失神地睁着,紫罗兰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头顶精美的帐幔,却没有丝毫焦距。
心脏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又沉又冷,一种被全世界欺骗、抛弃的巨大荒诞感和委屈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不愿意相信……
那个会温柔摸他头、会纵容他所有小性子、会在他遇到困难时第一时间出现、给了他从未体验过的父辈温暖的龙胤,竟然从头到尾都只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早已逝去的影子。
替身……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和依赖。
如果只是单纯的替身,或许……或许他还能勉强说服自己接受。
可是,那两颗被龙胤亲手点下的朱砂痣呢?它们到底还有什么更深层的、不为人知的可怕用途?
一想到龙胤那温和笑容背后可能隐藏的算计和冰冷目的,他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恶心。
他不会再相信龙胤了。
一丝一毫都不会再信。
之前的自己,被那虚伪的温情蒙蔽了双眼,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竟然真的把他当作了“父亲”……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飘回了那个早已模糊的现实世界。
他已经记不清亲生父亲的模样了,残存的记忆里只剩下一道高大却模糊的背影,给予的温暖短暂而稀薄。
那份对父爱的朦胧渴望和想象,不知不觉间,竟然全都投射在了龙胤身上……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迅速模糊了视线,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身下的锦缎。
白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明明早就接受了父母离世的事实,明明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眼前这些人——龙胤、时临桉、司璟延、商浅、黎阙,甚至靳千阑……都与真实的那个“白渊”毫不相干。
可为什么……心还是会这么痛?还是会有一种被彻底背叛、被完全否定的感觉?
他们所在乎的,根本就不是灵魂深处那个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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