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冰冷是绝对的。
没有声音,只有恒星临终前亿万光年发出的光芒,徒劳地刺穿着永恒的黑暗。
一块被遗忘的暗紫色巨岩,在死寂的虚空中缓慢翻滚。
岩石的表面生长着许多紫色的晶体,像无数冰冷的獠牙。
而在这巨岩心脏般的一个天然凹槽里,一个苍白的个体蜷缩着。
他比任何基里艾洛德幼体都要瘦小,薄得近乎透明的翼膜包裹着嶙峋的骨架。
皮肤下,淡紫色的能量脉络本该如星河流淌,此刻却像短路的电路明灭不定,每一次能量流的紊乱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是这个崇尚力量、秩序与绝对理性的种族中诞生的“错误”。
一个天生携带了感知情感“病毒”的异类。
怜悯、渴望、恐惧、孤独…这些对族人而言如同剧毒的低等生物特质,却是他与生俱来的枷锁,也是他被憎恶的根源。
“异类!”
精神咆哮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巨岩上。
几个高大的基里艾洛德战士悬浮在上方,深紫色的生物甲壳在遥远的星光下反射着金属般无情的寒光,猩红的复眼如同烧红的烙铁,锁定着下方瑟缩的苍白身影。
他们的精神波动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纯粹的排斥和冰冷的杀意。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神圣基里艾洛德血脉的亵渎!是灾难的源头!”
为首的战士臂刃弹出,能量刃口嗡鸣作响,精神咆哮几乎要将岩石震碎。
“看看你带来的厄运!母星核心的能量井在你降生之日便开始枯竭!长老的预言从未出错——你就是灾星!”
“和他废什么话!”
另一个战士上前,强大的念力场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挤压着岩石,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
“处决他!净化我们的血脉!抹去这个污点!”
苍白的身影猛地抬起头,那双本该同样冰冷的眼睛里。
此刻却盛满了无法理解的痛苦和幼兽般的绝望。他努力发出微弱的精神波动,带着本能的求生欲和一丝对同族认可的卑微祈求:
“为什么?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同族……我…做错了什么?”这波动稚嫩、脆弱在其他基里艾洛德人的眼里不堪一击。
“同族?血脉?” 为首的战士发出更刺骨的精神嗤笑,那声音刮擦着灵魂。
“你那软弱的的情感!你那扭曲的灵魂!就是对基里艾洛德最大的背叛!你带来的只有灾厄与衰败!你的怜悯心……是刻在荣耀之上的耻辱烙印!是污染!”
交流断绝。
无形的力场巨手猛地捏住那苍白瘦小的身体,将他从赖以生存的凹槽中粗暴地扯出。
幼小的异种徒劳地挣扎,薄翼拍打着虚无,发出无声的悲鸣。
他被高举到一个刚刚被撕裂、边缘闪烁着狂暴毁灭电弧的空间裂隙前。
裂隙的另一边,手持权杖的长老身影模糊,却带着至高无上的威压。
他的精神判决如同冰冷的宇宙法则,轰然烙印在幼小者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
“以基里艾洛德之名,放逐者‘零’(Zero)!你的存在即是对空间秩序的扭曲!你的情感是剧毒之源!流放至时空的尽头,直至存在本身归于虚无!
永世放逐!”
最后的景象,是幼小的“零”被无情地投入狂暴的时空乱流,巨大的复眼中倒映着同族们猩红、冰冷、毫无波澜的目光,以及裂隙外那片永恒死寂、彻底抛弃了他的黑暗虚空。
裂隙在他的身后轰然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冰冷的诅咒在虚空中回荡。
————————(分割线)
威托队的战机引擎撕碎了东京湾上空凝滞的云朵。
机舱内,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将早田的脸映照得如同雕塑,汗珠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而另一边上的小野寺,此刻双手正死死地握着操纵杆,指节发白。
目光锁定在屏幕上分割出的十几个图景——全球天使教的核心献祭点。
巴黎,埃菲尔铁塔下。
冲天的篝火扭曲着数千名白袍信徒狂热的脸庞,他们齐声吟诵着单调的圣歌,如同被设定的程序。
高台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袍执事高高举起了锋利的仪式短刀!
寒光刺眼。
“锁定目标!冷冻光线最大覆盖范围!阻止他们!” 小野寺的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嘶哑,拇指悬在发射钮上。
早田的目光却穿透屏幕,聚焦在那股庞大、冰冷、带着贪婪吞噬意味的能量洪流上。
这股由无数生命献祭汇聚的能量,正疯狂涌向东京湾深处那个废弃工厂坐标。
那是“伊甸园”之门的坐标!是开启最终同化的钥匙!
“发射!” 早田低吼。
“咻——!”
数道幽蓝死寂的冷冻光束从威托战机激射而出。
东京,涩谷广场。
屏幕上高台的执事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非人的弧度。他手中的刀,已然高举过头顶,刀尖精准地对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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