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百年礼堂内,时间仿佛被韩阳轮椅碾过的声音凝固了。
璀璨的水晶灯光下,空气粘稠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压力。所有的目光,从惊疑不定的评审、面色铁青的校方领导,到台上瞬间失去血色的陆浩宇,最终都聚焦在轮椅上那个瘦弱却爆发出惊雷之语的年轻人身上。
“陆教授,你说谎。”
“爆炸那晚,我看见了…”
死寂!比林可闯入时更加彻底的死寂!
随即,会场如同被投入沸石的冷水,轰然炸开!
“什么?!苏韵动的手脚?!”
“伪造不在场证明?录音?!”
“韩阳博士!爆炸案的重伤幸存者!他亲眼所见?!”
“天哪!难道陆教授真的…”
惊呼、质疑、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此起彼伏。矜持与秩序荡然无存,会场变成了风暴的中心。几位白发评审震惊地站起身,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也浑然不觉。校方领导面如死灰,对着对讲机咆哮:“封锁所有出口!控制苏韵!快!”
陆浩宇站在演讲台上,英俊的面容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他精心梳理的头发似乎也失去了光泽,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极力掩饰的惊怒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用惯常的优雅和权威来反驳,想斥责韩阳“精神受创后的臆想”,但韩阳那清晰、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亲身经历感的证词,如同铁水浇铸的锁链,牢牢锁住了他的喉咙。
“不…不可能…”他只能发出这样微弱而苍白的音节,显得如此无力。
就在这时!
“哐当!”
评审会场侧门被猛地撞开!
两名神情紧张的保安,几乎是半拖半架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
是苏韵!
她的状态比砸实验室时更加骇人。头发如同枯草般蓬乱纠结,脸上涕泪汗水混合着不知名的污迹,双目赤红,眼神涣散而狂乱,完全失去了焦点。她身上那件象征身份的白大褂被扯得七零八落,沾满了污渍。她像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被保安架着,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和低笑。
“放开我!你们这些废物!魔鬼!”她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地挣扎起来,“阿重!阿重的东西呢?!还给我!你们偷走了!你们毁了凤凰!毁了浩宇的心血!都毁了!!”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毁灭性的绝望和歇斯底里。
保安用力按住她,会场一片混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彻底崩溃的女人身上。
“苏韵副教授!”一位德高望重的评审委员,强压着震惊,沉声问道,“韩阳博士指控你,在一年前的爆炸案当晚,对陈重的操作台做了手脚,并伪造了陆浩宇教授的不在场证明录音!你是否承认?!”
“承认?”苏韵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瞳孔似乎聚焦了一瞬,死死盯着台上脸色惨白的陆浩宇,随即爆发出一阵凄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哈哈哈哈!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
她用力挣脱保安的钳制,踉跄着向前几步,手指颤抖地指向陆浩宇,又猛地指向虚空,如同控诉整个世界:
“为了浩宇!为了凤凰计划!陈重那个蠢货!他算什么东西?!他居然想毁了凤凰!想告密!他该死!他挡了浩宇的路!他就该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病态的狂热和刻骨的怨毒:
“还有那些贱人!那些不知廉耻勾引浩宇的贱人(王雅楠?)!她们都该死!她们凭什么?!凭什么靠近我的浩宇?!她们都该下地狱!!”她承认了所有的投毒!
会场再次哗然!连环谋杀案的真凶,亲口承认!
苏韵的目光扫过惊骇的人群,最终定格在林可身上,眼神如同淬毒的利刃:“还有你!林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臭虫!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一次次破坏我们的计划?!你为什么偷走阿重的东西?!那是我的!是浩宇的!!”她嘶吼着,状若疯魔,再次向林可扑去,但被早有准备的保安死死按住。
“带走!立刻带走!”校方领导气急败坏地怒吼。保安强行将仍在疯狂哭喊挣扎的苏韵拖离会场,她那凄厉的咒骂声在厚重的门扉关闭后,依然隐隐传来,如同地狱的回响。
……
会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真相以一种最疯狂、最惨烈的方式被撕开一角。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台上那个唯一剩下的主角——陆浩宇身上。
陆浩宇深吸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脸上的惊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痛无比、饱受欺骗的悲愤表情。他用力捶了一下演讲台,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和“失望”:
“苏韵…苏韵她…她竟然…”他仿佛痛心到无法言语,缓了几秒,才用沉重而颤抖的声音继续说,“诸位!我…我承认,我对苏韵的精神状态关心不够!爆炸案后,她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自责中…我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她对陈重同学的误解如此之深!更没想到…她竟会为了…为了那扭曲的执念,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甚至…甚至伪造我的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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