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物即将归于死寂的绝望瞬间,韩阳动了。
他猛地转过身,深深地、极其复杂地看了一眼在能量风暴中心勉力支撑、脸上写满决绝与痛苦的三人,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团代表着无数悲剧起源与唯一救赎希望的、混沌而耀眼的光团上。他眼中闪过一连串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对过往执念的最终释然,有对自身存在的彻底决绝,有对同伴的无声告别,甚至……还有一丝终于找到了真正归宿与救赎之路的、奇异的平静。
他猛地抬手,粗暴地扯下脖子上那条象征着“子鸣”那完美无瑕身份的丝绸领带,仿佛扯下了一直以来束缚着他的最后伪装,随手将其扔在满是灰尘和碎砾的地上。然后,他毅然转过身,不再是面对着门口,而是直面着那狂暴、足以吞噬一切的能量核心。此刻,他脸上不再是平日里任何一副精心雕琢的面具,而是彻底回归了属于“韩阳”本身的、带着伤痕与不屈倔强的真实表情。
“继续你们的工作!!”他用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发出了一声压过所有崩塌巨响、能量尖啸和火焰噼啪声的、撕裂般的嘶吼,“完成它!为了所有的一切!”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燃烧的流星,又像一头扑向猎豹以保护幼崽的雄狮,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近乎悲壮的决绝,独自朝着那最危险、最混乱、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风暴中心,猛冲了过去!
他没有试图去关闭那已经失控的反应,那早已是不可能的任务。他选择了一个最直接、最残酷、却也可能是唯一有效的方式——
用自己这具由悖论和执念构成的、“错误”的“幽灵”之躯,作为最后的能量缓冲垫和临时屏障!
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毁灭的源头,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自身命运的最终审判,义无反顾地、彻底地撞入了那团足以湮灭一切的物质与能量的乱流中心!
“韩阳——!!”奈瑶目睹这一幕,心脏几乎瞬间停止跳动,失声惊呼,声音凄厉。
滋啦——!!!
强光,无法形容的、吞噬一切色彩的强光,瞬间爆发,如同超新星降临在这狭小的空间,彻底吞噬了他冲进去的身影!他的身体在接触到那狂暴能量的刹那,就开始变得透明、扭曲,仿佛正在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强行分解、剥离。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让他英俊的面容瞬间扭曲变形,但他却强行扭过头,穿透那令人目盲的强光,精准地望向林可和杜恒的方向,用尽这具意识体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发出了一声穿透所有物理噪音、直接在灵魂层面震响的、混合着痛苦、解脱与无比骄傲的呐喊:
“告诉那个世界的我……我这次……没有退缩!!”
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又如同杜鹃啼血,在强光与轰鸣中悲怆地回荡,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悲凉和一丝终于赢回的、不容玷污的尊严。
下一刻,在奈瑶、若阳和沧澜模糊的泪眼注视下,他的身体彻底崩解,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弱蓝白色光芒的能量光点,如同夏夜被狂风吹散的、决绝的萤火虫群,又如同完成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壮烈的一次对自身存在的“观测”与“确认”,彻底消散、融入了那依旧狂暴,但似乎因此出现了一瞬间凝滞的能量乱流之中。
他的“背叛”,是背叛了自己那曾经扭曲、沉沦的执念;他的“牺牲”,是用自己这“错误”的悖论存在,作为祭品,为真相与未来,硬生生争取了那最后、最宝贵的几秒钟时间!
强光因他这“活体缓冲”的介入而微微一滞,那原本急速膨胀、即将吞噬一切的毁灭性能量风暴,其最核心的狂暴似乎被短暂地中和、延迟了一部分!
实验室依旧在疯狂地崩塌,火焰在蔓延,死亡近在咫尺。但那一线至关重要的、完成最终步骤的生机,被他用这自我毁灭的、无比壮烈的方式,硬生生地从绝境的铁壁上,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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