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树干上那张苍老扭曲的人脸,如同水中倒影般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残留的、与周遭祥和格格不入的诡异感,却如同冰锥,刺入了林夜五人的心头。
带路的少女似乎毫无所觉,依旧蹦蹦跳跳,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将五人引进了村庄。
村庄不大,约莫几十户人家,屋舍俨然,鸡犬相闻。村民们看到林夜这些陌生人,纷纷投来好奇而友善的目光,脸上都挂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满足而平和的笑容。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邀请客人去家里坐坐,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完美。
完美得令人窒息。
林夜的混沌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感知着每一个村民,每一寸土地。结果依旧——生命气息真实,灵魂波动自然,甚至连他们体内的微末灵力流转都符合此地的法则。这里的一切,从物质到能量,从肉体到灵魂,都“真实”得无可挑剔。
但正是这种无可挑剔的“真实”,构成了最大的虚假。
“他们的情绪……太单一,太稳定了。”苏清月清冷的声音在林夜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喜怒哀乐,人之常情。此地却只有‘乐’与‘满足’,仿佛其他情绪都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去,或者……从未存在过。”
七杀抱着剑,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些笑容满面的村民,他的灭绝剑意对负面情绪与恶念最为敏感,但在此地,他几乎感应不到任何杀意、怨恨、恐惧等常见的负面情绪,只有一片如同死水般的“祥和”。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星辉与星痕更是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们星灵一族对心灵力量感知敏锐,能隐约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庞大的意志,如同温暖的阳光般笼罩着整个村庄,但这“阳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抚平一切波澜,也……扼杀一切个性。
少女将五人带到村庄中央,一间最大的木屋前。“村长爷爷,有客人来啦!”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手持藤木拐杖的老者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和村民们如出一辙的温和笑容,目光扫过林夜五人,尤其是在林夜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来到无忧村。”老村长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充满了亲和力,“老朽是此地的村长,木翁。不知几位从何而来,欲往何处去啊?”
林夜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林夜,与同伴误入此地,打扰村长清静了。不知此地是何方位,该如何离开?”他说话的同时,混沌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向这位老村长。
然而,就在他的神识即将触及老村长的刹那,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量,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壁障,将他的神识轻轻挡了回来!这力量并非攻击,更像是某种……规则性的防护!
老村长仿佛毫无所觉,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此地乃无忧净土,与外界的纷扰隔绝。既然来了,便是缘分,何不多住几日,感受一下此地的安宁?外界奔波劳碌,哪有我这里逍遥快活。”
他话语中的挽留之意十分明显,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林夜心中凛然,这老村长绝不简单!其修为深不可测,而且似乎与这片天地的规则紧密相连。
“村长好意心领,只是我等确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林夜不卑不亢地回道。
老村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叹了口气:“年轻人,总是这般急躁。也罢,既然去意已决,老朽也不强留。不过,要离开无忧村,需得满足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心诚。”老村长用拐杖指了指村庄后方,那座被淡淡云雾笼罩的山峰,“登上‘问心崖’,于崖顶‘明镜台’前,照见本心,得‘无忧印记’,便可自由离去。否则,强闯者,将永堕迷雾,不得超生。”
问心崖?明镜台?无忧印记?
林夜目光微闪,这听起来像是一种考验,或者说……仪式?
“若我等不愿登崖呢?”七杀突然冷冷开口,剑意隐而不发。
老村长看向七杀,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此地自有规矩。无忧村,许进,不许出。除非……通过问心之试。”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那些原本笑容满面的村民,不知何时已经围拢了过来,虽然依旧在笑,但那笑容却显得空洞而僵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夜五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林夜能感觉到,这片天地的规则正在隐隐施加压力,那股无形的庞大意志变得活跃起来,锁定了他么。若在此地动手,恐怕会立刻引来整个“无忧村”,乃至这片天地规则的反扑。
“既然如此,我等便去那问心崖走一遭。”林夜神色不变,平静应下。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问心之试”,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老村长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善。小翠,带客人们去问心崖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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