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皇后被废,打入冷宫。承恩公府、宣武侯府抄家灭族的旨意,如同凛冬的寒风,刮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昔日煊赫的外戚集团,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菜市口的血色,数日未干。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镇国长公主萧薇与摄政王萧玦联手坐镇,以雷霆手段迅速稳定局势,清洗余孽,提拔能臣。北境传来捷报,镇北军依计大破深入腹地的狄戎先锋,斩敌数千,缴获装备无数,那些制式精良的铠甲器械,成了太后一党通敌叛国的铁证。
局势似乎一片大好,笼罩皇城多日的阴云仿佛已然散去。
然而,摄政王府,漱玉轩内,气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甚至……冰冷。
萧薇坐在窗边,手中摩挲着那本从旧木盒中找出的、她母亲留下的密语册子,以及那几封敬亲王写给瑞贤长公主的信。窗外的阳光很好,却照不进她眼底的寒潭。
太后临死前那怨毒的诅咒,如同鬼魅般在她脑中盘旋。
“……问问你身边那位好‘义父’,问问他父亲,当年除了通敌,还做了什么‘好事’!”
“……问问他们敬亲王府,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在你母亲出事前,拿到了那封足以定罪的‘密信’!”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毒刺,扎得她鲜血淋漓。她不相信萧玦会骗她,可那些指向敬亲王的线索,那些看似巧合的 timing(时机),又该如何解释?
“殿下,”青黛悄步进来,脸色凝重,“查到了。当年为敬亲王掌管那支后勤辎重队的副手,其改嫁的妻子王氏,前日……悬梁自尽了。我们的人晚了一步。”
萧薇指尖一颤。又一条线索断了。
“不过,”青黛压低声音,“我们在王氏家中,找到了一封她藏匿的、其亡夫留下的血书。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玄鸟非王,信乃构陷’。”
玄鸟非王?信乃构陷?
意思是,“玄鸟”并非敬亲王,而那封所谓的“密信”是构陷?
萧薇心脏猛地一跳!这血书,似乎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血书在哪?”
“在此。”青黛呈上一块染血的粗布。
萧薇接过,看着那歪歪扭扭却力透布背的字迹,眉头紧锁。这血书,是真是假?是王氏丈夫的临终明悟,还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误导?
线索纷乱如麻,真相仿佛隔着一层浓雾,看得见轮廓,却触不到实体。
而最大的心结,在于萧玦。
那日宫变之后,他忙于肃清残局,稳定朝政,她们之间,几乎没有单独说过话。一种无形的隔阂,横亘在两人之间。她知道,他也在查,查他父亲的清白,查当年的真相。
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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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书房。
萧玦面前摊开着北境的军报,以及林文正秘密送来的、关于漕运与通敌装备运输路线的最终核查结果。所有的证据链条,在剔除了太后一党的刻意引导和伪造后,清晰地指向了一个被多次掩盖、转移视线的核心——那些装备,最初并非来自敬亲王的辎重队,而是通过漕运,由承恩公府控制的货栈,分批运出,再伪装成“缴获”或“遗失”,辗转流入狄戎手中!
而当年敬亲王麾下那支辎重队遭遇的“马匪”,经过对幸存者后裔的反复询问和交叉印证,极有可能也是承恩公府派人假扮,目的就是为了将丢失装备的黑锅,扣在敬亲王头上!
至于太皇太妃……她更像是一个被利用的复仇者,一个被真正的“玄鸟”推出来吸引火力的棋子!
“王爷,”心腹幕僚低声道,“所有线索都表明,老王爷是清白的。真正的‘玄鸟’,心思之深,布局之久,令人心惊。他(她)不仅利用了太皇太妃的仇恨,恐怕……连瑞贤长公主当年的死,也……”
萧玦猛地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他闭上眼,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与痛楚。
他找到了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可这并不能完全消除薇薇心中的芥蒂。太后那句关于“密信”和“时机”的挑拨,太过恶毒。
他知道,他必须和薇薇谈一谈。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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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降临。
萧玦来到了漱玉轩。他挥退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走入内室。
萧薇正站在书案前,对着那本密语册子和几封信笺出神。听到脚步声,她并未回头。
室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沉默而疏离。
“薇薇。”萧玦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萧薇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王爷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这声“王爷”,让萧玦的心狠狠一抽。
他走到她面前,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我在查当年的事。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我父亲是清白的。通敌叛国是构陷,那些装备的流失与他无关。”
“哦?”萧薇抬起眼,语气平淡,“那太后说的‘密信’呢?为什么那么‘巧’,在你父亲拿到那封据说能定某些人罪的‘密信’后不久,我母亲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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