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年轻女子”和“灭门”这几个字,冯谚诰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想起了太乙金光门的红女与白女,想起了栈道上那些惶恐的妇孺,心中莫名地动了一下。他并非多愁善感之人,江湖仇杀的惨烈他早已见识,但“灭门”二字,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沉重。一家七口,无论老少,都未能幸免,这唐宝的手段,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那两个江湖人还在继续说着,无非是猜测那女子的身份,猜测唐宝追杀她的原因,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冯谚诰没有再听下去,只是默默地喝着酒,心中却不像刚才那般平静了。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风雪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呼啸的风声如同鬼哭,拍打着客栈的门窗,发出“呜呜”的声响。大堂里的客人渐渐散去,各自回房休息。冯谚诰结了账,也提着简单的行囊,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住进了一间靠后的客房。客房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他将行囊放在桌上,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雪花在风中飞舞的影子,后院的柴房和马棚隐约可见。他关上窗户,吹熄了桌上的油灯,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夹杂着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他闭上眼睛,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回响着那两个江湖人的对话。螳螂门、唐宝、追杀、灭门、年轻女子……这些词语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张无形的网,透着一股血腥与阴谋的味道。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告诉自己这与他无关,他还有自己的路要走,还有武学之道要探求。就在他意识渐渐模糊,将要睡去之时,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冯谚诰的眼睛猛地睁开,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多年行走江湖,对血腥味极其敏感,哪怕只是一丝,也逃不过他的感知。这味道很淡,似乎被风雪的气息掩盖了,但确实是血腥味没错。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翻身从床上跃下,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走到门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客栈的后院方向,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打斗,但声音被风雪掩盖,若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紧接着,一声压抑的女子痛呼,如同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只发出了半声,便戛然而止。
冯谚诰的心沉了一下。他不再犹豫,转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冷风夹杂着雪花立刻灌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身形一晃,如同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从窗户跃了出去,融入了外面的风雪之中。
雪花落在他的身上,瞬间便融化了,或是沾在衣袍上,让他与这白色的世界几乎融为一体。他借着夜色和风雪的掩护,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后院的柴房附近。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显然是有人点了油灯。他放轻脚步,悄悄靠近柴房门口,从门缝向里望去。
只见柴房里,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影正将一个纤弱的身影逼到墙角。那黑影背对着门口,看不清面容,但从他那壮硕的身形和凶狠的动作来看,正是画影图形上的那个唐宝!他的手中似乎拿着一把短刀,闪着寒光。
而被他逼在墙角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显然是客栈里的帮工,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带着一丝血迹,头发也有些散乱。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身体微微发抖,却依旧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根烧火棍,棍身上沾着些许木屑,显然是方才用它做了徒劳的抵抗。“小贱人,还想跑?”唐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狞恶,“谁让你爹多管闲事,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害了全家,如今你也跑不掉!乖乖跟我回去认罪,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倔强的决绝。她将烧火棍横在胸前,虽然身体还在发抖,却死死地盯着唐宝,仿佛随时准备玉石俱焚。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唐宝猛地向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那女子的头发。
“你的对手,是我。”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在柴房门口响起,不带丝毫感情,却像一道惊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炸响。唐宝脸色骤变,心中骇然,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猛地转身,只见柴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青衫男子。那男子身上落满了雪花,与这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仿佛已在风雪中站了许久,面容平静,眼神却如深潭般冰冷,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正是冯谚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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