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忌让往日的情谊变得脆弱不堪。丐帮与昆仑派本就因去年争夺采金点结了怨,如今更是互相指责对方与凶手勾结;几个独行的剑客因为身法快了些,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无奈之下只好躲进深山;甚至有门派为了自保,偷偷向官府递了投名状,把其他帮派的秘事抖了个干净。整个江湖像个被戳破的马蜂窝,嗡嗡作响的全是恐慌与敌意。
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距离翁伯遇害不过月余,第二桩血案如惊雷般炸响。遇害者是隐居于巴蜀青城山深处的“长青叟”司徒南。
司徒南的名号,在江湖上或许不如翁伯那般响亮,却赢得了所有人的敬重。他原是神农谷的前代长老,一手“枯木回春功”练得出神入化——据说二十年前,衡山派掌门被仇家下毒,五脏六腑都开始腐烂,是司徒南用内力生生将毒素逼出体外,还顺带让他枯掉的头发重新长出了青丝。这门功法不仅能活死人肉白骨,其内力更是如青城山的溪流般生生不息,寻常武者练上三年五载便会内力枯竭,他却越老越精神,八十岁的人了,还能在峭壁上攀爬如飞,亲手采摘岩缝里的珍稀药草。
更难得的是他的仁心。川蜀一带的山民都说,司徒先生的药庐比庙里的菩萨还灵验。有一年瘟疫横行,他带着药童在山里熬药,连续三月没合眼,最后自己累得咳血,却硬是保住了半个青城山的性命。他早已不问江湖事,三十年前就搬出了神农谷,在青城山深处开辟了一片药圃,每日里与药草为伴,连谷里的猴子都认得他的脚步声,会主动将野果丢到他的竹篮里。
发现他尸体的,是每日为他送饭的药童。那一日,药童照例提着食盒来到药庐,却发现平日里总是敞开的庐门紧闭。他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心中奇怪,便从窗缝向里望去。只一眼,他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去。
药圃里的奇花异草开得正盛,淡紫色的“睡美人”在晨露里舒展花瓣,金色的“龙涎草”散发着甜香,可那个总是佝偻着腰侍弄它们的白发老人,此刻正端坐在药圃中央的青石凳上,胸口的衣襟被染成了深褐色,一只手僵在半空,像是要去摘什么东西,又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
青城派掌门长青子接到消息时,正在演武场指导弟子练剑。听到药童语无伦次的哭诉,他手里的长剑“呛啷”落地,剑穗上的碧玉珠子滚得老远。他亲自带着十二名弟子,骑着快马往山深处赶,山道崎岖,好几次马蹄打滑差点坠下悬崖,他们却连勒马的功夫都没有。
撞开柴门时,门轴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是不堪重负的叹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司徒南端坐在药圃中央,周围是他亲手培育的、生机盎然的珍稀药草,那些娇嫩的“含羞草”叶片还在轻轻颤动,仿佛刚被春风拂过。可他本人早已没了气息,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像是映着什么世间最可怕的事物,连花白的胡须都根根竖起。他的胸膛同样被剖开一个狰狞的血洞,边缘的皮肉翻卷着,心脏不翼而飞,鲜血浸透了身下的青石板,却奇异地没有溅到周围任何一株药草上。现场,依旧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那些娇嫩的药草,甚至没有一株被踩踏的迹象。仿佛那个凶手,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幽灵。
如果说翁伯的死让江湖感到震惊与恐惧,那么司徒南的死,则彻底将这股恐惧推向了恐慌的顶峰。翁伯代表的是“刚”,是金石相击的铿锵,他的铁剑能劈开顽石,他的筋骨能硬抗刀斧。可这样的人,却像豆腐般被人剖开了胸膛。司徒南代表的是“生”,是草木生长的韧性,他的内力能滋养枯木,他的身法能避过最迅猛的攻击。可这样的人,同样逃不过那只无形的手。
两个武功路数截然不同的人——一个刚猛无俦,一个柔韧绵长;两个性格天差地别——一个乐于助人,一生帮助过的人家能从太湖排到幽州;一个与世无争,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两个地理位置相隔千里——一个在烟雨江南,一个在巴蜀深山。却在短短一个月内,以同样的方式惨死。这绝非巧合!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般钻进每个人的心里:这是一个连环杀手,一个专门针对武林名宿的恶魔!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能轻易杀死翁伯;他的身法鬼神难测,能悄无声息潜入司徒南的药庐;他的心思缜密到了极点,现场连一丝痕迹都不肯留下。他的目标究竟是谁?是成名已久的宗师?还是隐居山林的高人?他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是嵩山的方丈?还是武当的道长?抑或是某个藏在市井里的隐世高手?
正道蒙尘,人人自危。昔日里门庭若市的名门大派,如今都在山门增设了三重岗哨,连送菜的农夫都要搜身三遍才能放行;那些隐居多年的老怪物,更是干脆封死了洞府,连亲传弟子都不见;甚至有小门派干脆解散了队伍,弟子们脱下劲装,换上布衣,躲回乡下种田去了——留得青山在,总比丢了性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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