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已由浓墨般的深黑过渡到了泛着鱼肚白的灰蓝，城市在晨曦中缓缓苏醒。顾言琛回到公寓时，身上还带着破晓前清冽的空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动作极轻地开门，换鞋，生怕惊扰了屋内人的安眠。然而，客厅角落的一盏落地灯却亮着，散发着暖黄色的、温柔的光晕。林小溪蜷在灯下的单人沙发里，身上盖着那条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薄毯，一本书滑落在她手边的地毯上，她歪着头，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等他等到睡着了。
顾言琛的心像是被这静谧的画面猛地撞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身，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暖光勾勒着她恬静的侧脸轮廓，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卸下了白日里在职场上的干练与警惕，此刻的她，柔软得像需要被精心呵护的瓷娃娃。
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触碰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或许是他的触碰，或许是天生敏锐，林小溪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起初有些迷茫，聚焦在他脸上时，瞬间变得清明，带着初醒的朦胧和显而易见的关切。
“你回来了……”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下意识地就要坐直身体，“几点了？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顾言琛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自己就势在地毯上坐下，上半身靠在沙发边，仰头看着她，目光柔和：“刚回来没多久。怎么不在床上睡？”
“想着等你一会儿，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林小溪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他，看到他眼底的血丝，心疼地蹙起眉，“又是一夜没睡？”
“眯了一会儿。”顾言琛避重就轻，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微凉，他自然地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包裹住，“证据已经拿到，很充分。现在，只需要布好网，等他自投罗网。”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但林小溪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蕴藏的力量和决心。她没有追问证据的具体细节，那些阴暗的东西，她知道他不想让她多沾染。她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顾言琛回答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将她全然护在羽翼下的强势，“你什么都不要做，像平时一样就好。一切交给我。”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而专注：“我不会再让任何污水，溅到你身上分毫。”
这句话，不是甜言蜜语，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让林小溪心动。她看着他，心底那最后一丝因王部长而起的寒意，也被他眼中笃定的光芒彻底驱散。她相信他，毫无理由，毫无保留。
“嗯。”她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全然信赖的弧度，“我相信你。”
这时，顾言琛放在西装内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周铭发来的消息，关于上午紧急会议的最终安排确认。
林小溪看到了他屏幕上的时间，惊讶道：“都快六点了！你一会儿还要去公司？”
“嗯。”顾言琛收起手机，脸上不见丝毫困倦，只有运筹帷幄的冷静，“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要部署。时间还早，你再上去睡一会儿。”他说着，就要起身，打算去厨房给她倒杯温水。
林小溪却拉住了他的手。“等等。”她掀开毛毯站起身，动作因为刚睡醒还有些软绵绵的，“你肯定没吃东西，空腹喝咖啡伤胃。我去给你弄点简单的早餐，很快。”
不等顾言琛拒绝，她已经趿拉着拖鞋，脚步有些急却轻快地向厨房走去。
顾言琛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心头那股暖流再次汹涌澎湃。他原本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习惯用工作和咖啡因填补一切空隙。可现在，有了她，这空旷的公寓里才有了真正的烟火气和牵挂。她会在他熬夜时亮着一盏灯等他，会担心他的胃，会在他投身战斗前，想为他做一顿哪怕最简单的早餐。
这种被惦念、被照顾的感觉，对他而言，陌生却珍贵得让他想要紧紧抓住，永不放手。
他没有跟去厨房添乱，而是放松身体，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短暂地休憩。鼻尖似乎能闻到从厨房隐约传来的食物香气，耳朵能听到她轻微忙碌的声响——瓷碟碰撞的清脆声，微波炉运转的低鸣，还有她偶尔哼出的不成调的小曲。这些细微的声音，构成了他世界里最动听的背景音，抚平了他所有紧绷的神经。
不过十几分钟，林小溪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蔬菜鸡丝粥，一碟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还有两片烤得金黄的全麦吐司。
“时间紧，只能简单做点，你快吃点垫垫。”她把托盘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成就感和小小的催促。
顾言琛睁开眼，看着面前简单却充满心意的早餐，再抬头看向她。她站在灯下，脸颊因为厨房的热气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期待。这一刻，什么商业帝国，什么阴谋诡计，仿佛都远去了。他世界里最重要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和这份温暖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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