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本王知道，太子的死绝非意外。孟大人，你是太子最信任的臣子，他薨逝前后的情形，你定然知晓一二。”
孟青山沉默了片刻，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突然，“噗通”一声，他双腿一软，重重跪在了雍王面前，双手撑着地面，肩膀剧烈颤抖起来。他双眼含泪，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很快便晕开一小片水渍。
“雍王殿下……”孟青山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太子殿下他……他是被人害死的啊！”
话音刚落，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咽着哭了起来，哭声中充满了悲愤与无助，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格外令人心碎。
雍王虽早有怀疑，可亲耳听到“被人害死”这四个字，还是如遭重击，身形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香案上，案上的烛火被震得摇曳不定。他双眼瞬间变得通红，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悲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孟青山，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孟大人，你怎知太子是被人所害？可有证据？”
孟青山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痛，啜泣着说道：“回禀王爷，太医院有个专司配药的御医，名叫何足道，是下官的同乡，二人自幼相识，交情深厚。”
“太子薨逝前几日，忠顺王当着圣上的面，进献了一根百年老参，说是此参滋补功效极强，可助太子调理身体。圣上龙颜大悦，还特意夸赞了忠顺王体恤兄长，随后便下旨将人参送往太医院，命人即刻为太子配药。”
“何足道拿到那根人参后，心中便十分纳闷。他行医多年，深知太子殿下的身体素来虚弱，且体内虚火旺盛，最忌这般药性猛烈的补药，稍有不慎便会适得其反。他本想入宫向圣上禀明此事，可还没等他动身，第二日一早，忠顺王的心腹秦子明便带着太医院的主事刘御医一同来到配药房，催促他抓紧时间将药配好。”
孟青山的声音带着哭腔，语速却渐渐平稳，显然是在极力回忆当时的细节：“刘御医还特意强调，说是圣上亲口交代，务必以这根老参为主药，药量要加重五分，说是这样才能更快地助太子恢复元气。何足道闻言，心中虽有疑虑，可圣意难违，又有秦子明和刘御医在一旁监督，他不敢违抗，只得按照吩咐配了药。”
“哪知道……哪知道太子殿下当晚服下汤药后，不到一个时辰，便突然七窍流血，浑身抽搐，没过多久就薨逝了！”孟青山说到此处，又忍不住呜咽起来，“何足道闻讯后，自知大祸临头，他知道太子的死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借人参暗下毒手。他连夜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详细记录下来，咬破手指按了血印，托心腹之人偷偷送到了下官手中。”
“那之后呢？”雍王追问，双拳早已紧握，指节泛白。
“当晚，何足道一家便从京城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仅如此，太医院中几个知晓此事、曾与何足道一同配药的御医，也在一夜之间没了踪迹，想来……想来是遭了灭口之灾。”孟青山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悲愤。
雍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他早就猜到是忠顺王爷所为，苦于没有证据。“那书信现在何处？”雍王急切地问道。
孟青山颤抖着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纸。他双手捧着信纸，递到雍王面前，哭着说道：“书信在此，上面有何足道的亲笔字迹和血印画押，请王爷过目！”
雍王连忙接过信纸，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详细记录了忠顺王献参、秦子明施压、配药过程以及太子服下汤药后的症状，与孟青山所说的丝毫不差。信的末尾，是一个鲜红的血手印，触目惊心。
“下官担心在朝堂之上，忠顺王势力庞大，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的人算计，因此才主动上书请求为太子守灵。”孟青山叩首在地，声音带着恳求，“一来是为了避祸，保全自身，也好留存这份证据；二来是想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此事禀报圣上或是荣亲王，为太子殿下伸冤。没想到……没想到居然等来了雍王殿下！还请王爷为太子殿下、为何御医以及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伸冤报仇！”
雍王连忙上前，伸手将孟青山搀扶起来，语气郑重：“孟大人一片丹心，日月可鉴。你放心，本王回京之后，定然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圣上，请他老人家做主！”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沉：“不过，仅凭这一封信，想要扳倒忠顺王，恐怕还不够。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根基深厚。我们还需搜集更多证据，这期间，还得需要孟大人从旁协助。”
孟青山心中一暖，连忙躬身行礼：“王爷放心，只要能为太子殿下报仇雪恨，下官万死不辞！但凡有任何差遣，王爷只管吩咐，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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