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外城的石板路还沾着露水,清欢小筑门口就闹哄哄的像开了锅。春桃举着块新糊的梨木牌,红漆写着 “苏三夫人亲传琥珀酱瓜”,字歪歪扭扭却透着精气神,她踮着脚往李大叔的酱缸沿上绑,差点把木牌直接砸进稠酱里。
“慢着慢着!这缸比你姥姥岁数都大!” 李大叔扑过来护着酱缸,枣木搅酱棍横在缸口,活像护崽的老母鸡,“当年婉娘用它摆摊,一天卖三十斤酱瓜连缸底都见不着,今个要是被你砸了,咱就得喝西北风!”
王伯背着半筐马齿苋路过,手里还拎着个竹篮,里面码着二十来个新烧的白瓷碟,釉面亮得能照见人影:“试吃的碟子备妥了,清欢丫头,酱瓜得切薄点,跟蝉翼似的最好,显咱料足味正。”
苏清欢正蹲在地上擦青铜小鼎,鼎身沾了点昨夜的酱渍,用细布一蹭,立刻泛出温润的光,像块刚出炉的暖玉:“知道啦王伯,保证切得透光,一口下去脆得掉渣。”
话音刚落,马蹄声哒哒响得近了。沈砚之骑着枣红马过来,马背上居然驮着两张折叠长桌,桌腿用麻绳捆得结实,还坠着个布包。“沈大人?您这是把御史台的公桌扛来当摊位了?” 春桃眼睛瞪得溜圆,扔下木牌就去掀布包,里面竟是几摞干净的粗布巾,“好家伙,连擦手的布都备了,比我这管事还细心!”
沈砚之翻身下马,靴底沾了点城外的黄泥,耳尖悄悄泛红,错开春桃的目光:“库房闲置的旧物,扔着也是落灰,借你们用用。免得食客蹲地上吃,沾了灰倒胃口。”
“哟,沈大人倒还记得规矩。” 苏清欢直起身,手里还捏着擦鼎的布,似笑非笑地瞥他,“上次在破庙门口,您蹲在石阶上吃焦香牛肉片,怎么没说倒胃口?”
沈砚之清了清嗓子,转身去卸桌子,肩膀绷得笔直:“那是特殊情况。如今清欢小筑也算有头有脸,总不能失了体面。” 春桃凑到苏清欢耳边,用气音嘀咕:“我看他就是怕酱瓜掉地上,心疼得慌 —— 上次您给的那罐,他三天就吃完了!”
说话间,李大叔已经把酱缸推上了独轮车,沈砚之见状,自然地接过车把:“我来推,你老力气不济。” 李大叔也不推辞,摸出烟袋锅点上:“那就劳烦沈大人,当年婉娘摆摊,还是她爹推车呢,这光景倒像重现了。”
一行人往市集去,阿黄叼着根酱瓜尾巴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嗅嗅路边的野草。春桃扛着木牌走在前头,见着熟人就吆喝:“张叔!今个去市集尝酱瓜啊!苏三夫人亲传的!” 卖豆腐的张婶探出头:“可算来了!我昨个就把坛子洗干净了!”
市集早已热闹得像打翻了蜂巢。卖糖画的老爷子抡着铜勺转得飞快,金黄的糖浆滴在青石板上,转眼凝成展翅的凤凰;豆腐脑摊前排着长队,掌柜的嗓子喊得洪亮:“咸的搁韭菜花,甜的加桂花蜜,管够!” 还有卖包子的,蒸笼一揭,白花花的热气裹着肉香,能飘半条街去。
王伯熟门熟路,领着众人往东南角挤:“就这儿,挨着我的馄饨摊,老主顾多,传开得快!” 沈砚之利落地支开长桌,春桃把木牌钉在桌角,李大叔揭开酱缸盖,琥珀色的酱瓜浸在稠酱里,刚露个头,紫苏和桂皮的香气就漫了出去,连隔壁卖糖葫芦的都凑过脑袋:“老李,你这酱缸藏了什么宝贝?香得我口水都流了!”
第一个主顾是住在巷尾的周婆婆,拄着拐杖挪过来,眯着眼瞅木牌:“婉娘的酱瓜?我可得尝尝。” 苏清欢拿起竹刀,切了块薄薄的酱瓜递过去,青铜小鼎刚挨到瓷碟,酱瓜上就泛起细碎的光。周婆婆放进嘴里一咬,“咔嚓” 一声脆响,咸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她眼睛猛地亮了:“是这味!是婉娘当年的味道!给我称三斤!我那小孙子就爱这口!”
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没一会儿摊位前就排起了队。春桃踮着脚收钱,布巾包着铜钱,沉甸甸的坠在腰上:“刘大哥,您要五斤?好嘞!李大叔,给刘大哥多添块试吃的!” 李大叔拿着竹笊篱捞酱瓜,动作麻利得很:“放心!咱的酱瓜论个也得让客人满意!”
沈砚之原本站在一旁 “查民情”,见苏清欢切酱瓜切得手腕发酸,默默走过去拿起另一把竹刀:“我来帮你。” 他虽出身士族,刀工倒不差,切的酱瓜厚薄均匀,比春桃切的还规整。春桃看得咋舌:“沈大人,您这手艺,不去当厨子可惜了!”
“御史台断案要精细,切酱瓜亦然。” 沈砚之面不改色地递过一碟酱瓜,耳尖却又红了。苏清欢忍着笑,往他手里塞了块刚切好的酱瓜:“尝尝?刚加了新晒的紫苏叶。” 沈砚之咬了一小口,脆嫩的口感混着紫苏的清香,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他点了点头:“比上次的更爽口。”
正忙得热火朝天,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嚷嚷声:“都别买!这酱瓜有毒!”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柳玉茹身边的大丫鬟翠儿,领着个穿青布衫的婆子,叉着腰站在摊位前,那婆子捂着肚子,脸皱成个包子:“哎哟喂!我家姑娘昨个吃了这酱瓜,拉了一晚上!这黑心的庶女,是想毒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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