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王家村独一份儿的文艺青年,打从在县图书馆半懂不懂地啃了本《楚辞》回来,就觉得自己跟村里那些凡夫俗子不是一路人了。
那日夕阳正好,给他家那还算齐整的瓦房镀了层金边,他负手立于门前,深吸一口气,对着前来劝他别总闷在屋里的村长,掷地有声地蹦出四个字:“吾乃……茕茕孑立之人!”
村长王老五当时正嘬着烟杆,一听这文绉绉的词儿,差点没让烟呛着:“啥?穷穷啥立?”他围着二狗转了两圈,“二狗啊,你家去年刚摘的贫困户帽子,可不穷了!这房基地也挺宽敞,咋就立不住了?”
二狗嘴角抽了抽,一种对牛弹琴的悲凉油然而生。“非也非也!”他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孤高,“茕茕,是孤独貌;孑立,是孤单一身。我,王二狗,从今往后,要的就是这份遗世独立的孤独!你们,谁都别来打扰我!”说完,他“嘭”地一声关上了院门,留下村长和一众看热闹的村民在门外面面相觑。
“完了,二狗这娃,读书读魔怔了。”李婶挎着菜篮子,忧心忡忡。
“啥穷穷结立,听着就不吉利!”赵大爷拄着拐棍直摇头。
村长王老五吐了个烟圈,眉头紧锁。王家村风气淳朴,讲究的就是个热热闹闹、互帮互助,哪能由着年轻人这么“孤独”下去?这不成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不行,得治!
于是,一场名为“拯救孤独二狗,弘扬团结村风”的秘密行动,在王家村悄然展开。首要目标:破了他的“茕茕孑立”!
第一回合,文斗。
村里最有学问的,当属退休的刘老师。刘老师戴着老花镜,翻了一夜词典和古书,第二天胸有成竹地敲开了二狗的门。
“二狗啊,”刘老师捋着并不存在的长须,“你这‘茕茕孑立’,出自西晋李密《陈情表》,原文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那是人家命苦,没办法。你这好吃好喝的,硬要学这个,属于……属于无病呻吟!不符合历史语境嘛!”
院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露出二狗半张脸,他哼了一声:“尔等安知鸿鹄之志!”说完,又“嘭”地关上了。
刘老师败下阵来,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对埋伏在墙角的村长摊手:“没辙,这小子入戏太深。”
文的不行,来武的……哦不,来热闹的!
第二回合,噪音攻势。
村长一声令下,村里的广场舞代表队——平均年龄五十五岁的“夕阳红风暴军团”,直接在二狗家院门外安营扎寨。音响抬来了,还是最大功率那种。
傍晚时分,当《最炫民族风》那极具穿透力的前奏猛然炸响时,正对着窗外梧桐树酝酿孤独情绪的二狗,浑身一哆嗦。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王奶奶嗓门洪亮,边跳边朝二狗窗户挥手。
二狗死死捂住耳朵,在屋里踱步:“俗!俗不可耐!岂能动摇我心!”
他翻箱倒柜找出两团棉花塞进耳朵,又觉不够,干脆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可那魔性的节奏和阿姨们欢快的笑声,如同拥有了生命,顽强地穿透层层阻碍,在他脑海里自动循环:“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这一晚,二狗失眠了,脑子里全是“留下来!”。
噪音攻击初见成效,虽未攻破城门,但也扰得城内军心不稳。村民们士气大振,决定加大剂量。
第三回合,美食诱惑+社交绑架。
几天后的傍晚,二狗正就着咸菜啃冷馒头,一阵勾魂夺魄的香气,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飘了进来。是烤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炭火上滋滋作响,辣椒面和孜然的辛香混合着油脂的焦香,霸道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二狗咽了口唾沫,手里的冷馒头顿时味同嚼蜡。
他扒着门缝往外瞧,差点气晕过去。以赵大爷为首的烧烤团伙,就在他家院墙根下支起了摊子!炭火烧得通红,肉串油光汪汪,啤酒瓶碰得叮当响。众人吃得满嘴流油,谈笑风生。
“二狗!出来整两串不?刚烤好的羊腰子!”赵大爷举着肉串,故意朝他家门口晃了晃。
二狗的胃里一阵轰鸣,他咬着后槽牙:“哼!口腹之欲,焉能玷污我精神之追求!”他猛地把头缩回去,决定今晚早点睡,睡着就不饿了。
紧接着,村里唯一的“金牌媒婆”孙阿姨闪亮登场。她搬了个小马凳,就坐在二狗家院门外,业务直接开展。
“张家的翠花,贤惠能干,屁股大能生养!”
“李家的秀秀,镇上学徒,有文化!”
“二狗你出来瞅瞅呗?照片我都带来了!大小伙子老一个人待着算怎么回事?听孙姨的,找个知冷知热的人,那才叫日子!”
孙阿姨嗓门嘹亮,每介绍一个,都像在二狗耳边敲锣打鼓。二狗在屋里面红耳赤,坐立难安,感觉自己那点“遗世独立”的意境,被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词汇冲击得七零八落。
接连的攻势,让二狗疲于应付。他感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那“茕茕孑立”的旗帜虽然还勉强挂着,但船身已是颠簸不堪。村民们太热情了,热情得让他无处可躲,孤独成了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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