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案上的纸没捡,陆昭转身就走。
他脚步很稳,穿过回廊时碰翻了一只铜盆,水泼在地上,映了半片天光。守在门边的传令兵想扶,被他摆手拦下。
“去把赵云、田丰、陈琳叫来,半个时辰后,帅帐议事。另外——”他顿了顿,“把那半块马鞍挂帐顶上,绳子换新的。”
传令兵愣了愣:“挂那么高,大家抬头看不见字。”
“不是让他们看字。”陆昭头也不回,“是让他们记得,烧焦的东西,也能烫手。”
半个时辰后,帅帐里站满了人。
赵云来得最早,一身旧皮甲还没换,肩头还沾着昨夜巡营时蹭的草灰。田丰拄着拐杖,咳嗽两声,把带来的竹简往案上一放。陈琳最后到,手里捏着支秃笔,袖口墨迹未干,像是路上还在写东西。
陆昭坐在主位,没说话,先指了指头顶。
众人抬头。那块烧焦的马鞍残片悬在梁下,黑乎乎的“白”字朝下,像块烙铁。
“这是白马义从上个月在滦水北岸留下的。”陆昭终于开口,“乌桓人放火,他们断后,三十人冲进去,活着回来的,不到十个。马鞍是最后一个骑兵抱在怀里烧成这样的。”
帐内没人接话。
“有人跟我说,乌桓离咱们还远,用不着天天绷着弦。”陆昭扫了一圈,“那我问一句——要是下回烧的是你们家兄弟的铠甲,你们还觉得远吗?”
田丰咳了一声:“使君,兵贵精不贵多。咱们现在三万屯兵,七千战兵,真打起来,未必顶得住乌桓铁骑。”
“所以今天不谈打谁。”陆昭站起身,“谈怎么活下来。”
他走到沙盘前,抓起一把盐粒撒在冀州北部:“从今天起,全军分三等——战兵、训兵、屯兵。战兵专职打仗,不种地;训兵每月轮训十天,其余时间归屯;屯兵照常耕作,但每年必须参加两次大演。”
陈琳皱眉:“三等流转,听着好听,可功劳怎么算?”
“战功归战兵,屯粮归屯兵,训兵练得好,能升战兵。”陆昭敲了敲沙盘边缘,“谁想往上走,拿本事说话。不想动的,也别占着位置让别人上不来。”
赵云忽然开口:“我愿领训兵营。”
所有人都看向他。
“白马义从现在五百人,全是战兵。”赵云声音不高,“但光会冲锋没用。乌桓人打游击,夜里摸营,咱们得学会反着来。”
陆昭点头:“你想怎么练?”
“三件事。”赵云竖起手指,“第一,马耳塞棉,练抗惊雷箭响;第二,夜行不点火把,靠手势和口哨联络;第三,双骑共鞍,一人控马一人射箭,换位突刺。”
田丰皱眉:“共鞍?摔下来怎么办?”
“摔下来就再爬上去。”赵云淡淡道,“我昨天试过,摔了七回,第八回成了。”
帐里有人笑了。
陆昭也笑了:“那就把北校场划给你。旧皮甲、破盾牌,你要多少给多少。再给你三十个木桩,绑上草人,模拟劫掠场景。训兵轮着当‘猎手’,也轮着当‘猎物’。”
赵云抱拳:“谢使君。”
散会后,陆昭没回府,直奔校场。
太阳刚过中天,训兵已经开始演练。一群新兵围在靶场边,手里弓拉得歪歪扭扭,箭飞得七零八落。有个射手连射三箭,全卡在弓弦上,惹得旁边人哄笑。
陆昭走过去,捡起一张弓。
弓身是槐木的,弦用麻绳搓的,拉到一半就吱呀作响。
他试了试,松手。
“啪”一声,弦断了,抽在边上新兵脸上,留下一道红印。
“疼不疼?”陆昭问。
那兵捂着脸点头。
“敌人比这疼十倍。”陆昭把弓扔在地上,“这种玩意儿,连野猪都射不死,还想上战场?”
他转头喊军需官:“武库里有多少这种弓?”
“回使君,六百多张,都是去年收的旧货,本来打算发给屯兵练手……”
“全烧了。”陆昭打断,“从今天起,弓弦必须用牛筋,矛头必须淬火。谁再敢发劣货,军法从事。”
军需官脸色发白:“可牛筋紧缺,得从辽东运……”
“那就先修。”陆昭蹲下,捡起一根断矛,“一根好矛能用三年,一根烂矛死三个人。你算算账。”
他站起身:“另外,建立‘一器一档’。每张弓、每杆枪,登记造册,谁领的、谁损的、谁修的,清清楚楚。坏了查不到人,你顶缸。”
军需官腿一软,差点跪下。
陆昭没再看他,径直走向武库。
库门打开时,一股霉味冲出来。兵器堆得乱七八糟,长矛靠墙倒着,弓箭散在泥地上,有几把环首刀甚至被拿去当菜刀使,刀刃卷了口。
“这谁管的?”陆昭问。
没人敢答。
他走到一堆锈矛前,抽出一支,矛头“咔”地断了,掉在地上。
“去年冬天,我说过要清点武库。”陆昭声音很平静,“现在是春天了。”
他把断矛往地上一插:“七天,我要看到全军器械名录。少一件,罚一石粮;错一笔,打十板。你,现在就去拿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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