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纸张边缘时,“啪”的一声轻响,散兵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压在了册子上,刚好挡住我的偷袭。
我抬头,对上他低垂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温度,嘴角却勾起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带着点嘲弄,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
“想看?”他声音不高,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搔过心尖。
我用力点头:“想看!这不是为了尽快找出真相,不辜负您刚才的鼎力相助嘛。”
他轻哼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把册子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
“鼎力相助?”他重复了一遍,嘲讽意味更浓了,“我怎么记得,有人和那位……哼,把戏台都搭好了,锣鼓喧天唱了一出,才想起台下还有个被迫看戏的观众?”
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是因为我和塔利雅事先没跟他通戏,自己先演上了,所以不高兴了?
这人怎么这么别扭,生气都不直接说,非要拐弯抹角地酸人。
像只…有心事的……
什么呢。
“那不是……情况紧急,来不及细细商量嘛,”手指下意识地揪住了他宽大衣袖的一角,轻轻晃了晃,“而且你看,效果不是挺好?维克多他们明显紧张了。”
他垂眸,视线落在我揪着他衣袖的手指上,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效果?呵,若非我恰好带了这份记录,就凭你们那漏洞百出的鬼故事,能问出什么?”
他顿了顿,掺着一丝任性,“现在知道要看了?晚了。”
说着,他作势就要把册子收起来。
“别呀!”我压低声音,“散兵大人,你最厉害了!未卜先知,算无遗策!这份记录简直就是雪中送炭,黑暗中指路的明灯!没有它我们可就真抓瞎了!给我看看嘛,就一眼?”
我几乎能感觉到他手腕僵了一下。
他试图抽回手,但我抓得紧,他没甩开,只是瞪着我。
“放手。”他命令道,语气有点凶,但没什么威慑力。
“你先给我看。”
这家伙怎么这么难哄!
跟个被抢了玩具还不肯明说,非要别人猜他心思的小孩子一样。
我们俩就这样僵持着。
一个抓着对方的手腕不放,一个板着脸不肯妥协,眼神却在无声地交锋。
最终,他似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腕一松,任由我把那本记录册抽走了。
他别开脸,抱起手臂,语气硬邦邦地甩过来一句:“……快点看。”
我如蒙大赦,赶紧翻开册子。
死者出事大约在十天前。
那天,正好是维克多轮值北麓区域。
维克多他明显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我那天是去了北麓,一切正常,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眼神有些闪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制服的袖口,“就是风大了点,冻得够呛。”
安密歇斯接话,语气关切:“是啊,那天回来后维克多就说那边邪门,有点害怕。所以下次轮到他时,是我帮他去的。”他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俨然一副好兄弟互相照应的样子。
我和塔利雅对视一眼。
塔利雅问:“那你那天值班时,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那天我值的是夜班。太黑了,看不清。不知道。”
“夜班?”我捕捉到这个信息,“具体巡逻路线呢?”
“就、就是常规路线……观测点那边太偏,晚上一般不特意过去。”维克多解释道。
安密歇斯这时插话道:“维克多那天回来是有点晚,说是摔了一跤,检查装备花了点时间。”
“摔了一跤?”我看向维克多,“摔得严重吗?”
维克多连忙摆手:“不严重!就是蹭了点泥!”
“维克多先生,我看你这套制服挺新的,是刚换的吗?我记得你们每人标配是两套吧?”
维克多身体一僵:“……是,之前那套不小心划破了,就换了备用的。”
“划破了?”我捕捉到他话里的细节,“不是说只蹭了泥?在什么地方划破的?北麓那边岩石多,确实容易勾到衣服呢。”
“对,对!就是巡逻的时候不小心勾破的!”维克多连忙点头。
“破口大吗?是什么样的破损?”我追问。
“不……不大,就是袖子那里扯了一道口子。”维克多比划了一下,位置正好是他刚才下意识抚摸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制服的事情,转而看向安密歇斯:“安密歇斯,你帮维克多去巡逻那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或者,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塔利雅。他靠近我,悄悄往我手心里塞了一块布。
嗯,是凶手的衣物碎片。
也是上次找到的证据。
安密歇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维克多,才说:“……确实,感觉那片地方有点阴森,但也可能是我心理作用。没看到塔利雅先生说的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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