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整整三天三夜。
紫宸宫的空气停滞不动,弥漫着一股甜腥气,那是血肉腐败的味道,混杂着干涸血迹的铁锈味。
所有宫人屏住呼吸,走路用脚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殿内,龙床边,坐着一个人。
一个守着尸体的人。
晏北玄就这么坐着,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三天三夜。
他身上那件明黄龙袍被血浸透,早已干硬发黑,结成一块块硬甲,散发着恶臭。
他闻不见。
他的所有知觉,都只专注在一件事上。
晏北玄握着戚清辞那只没有温度的手,关节已经僵硬。他用自己的掌心去焐,一遍又一遍。
没有用。
那只手很冷,怎么也捂不热。
“清辞。”
他的喉咙发出破损的摩擦声,每个字都从声带里剐出来。
“天又亮了。”
“你不是最烦我吵你睡觉?起来,再踹我一脚,好不好。”
无人回应。
“我错了。”
晏北玄的声音放轻,那是帝王一生从未有过的音调。
“我错了,行不行?”
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小心地贴在戚清辞冰冷僵硬的手背上。
“我不该逼你,不该把你关起来。你说得对,是我不懂尊重……你起来,你睁开眼,亲口教我,好不好?”
“你不是想去江南吗?我陪你去。不,我不陪你,我派人护着你,给你一座金山,给你花不完的钱,你想去哪就去哪,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只要你……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
“你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混蛋……用你最难听的话骂我……都可以。”
“求你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神情时而哀戚,时而又因想起什么,嘴角扯动出一个难看的笑。
床上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那张脸安静地躺着,连嘴角的血迹都凝固成了暗沉的黑褐色。
晏北玄知道,他死了。
这个认知在他的内脏里反复切割,研磨,痛到灵魂都在抽动。
可他又不肯相信。
他总觉得,这是那个小骗子又一个恶作剧。
他一定是在某个角落,藏了什么假死的法子,就等着自己崩溃,再慢悠悠地醒过来,用那双总是很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然后嘲笑他。
对。
他一定在心里嘲笑自己。
晏北玄甚至能幻听到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促狭的笑意。
【狗皇帝,傻了吧?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哭啊,怎么不大声点?】
他想着,想着,嘴角竟真的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混着干涸的泪痕,比哭更难看。
他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摸戚清辞的脸,可手臂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他的身体早已被掏空,只剩一个空壳,靠着那点妄想支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被压制的骚动。
“陛下,戚清越将军求见。”小德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声音发抖。
作为为数不多知道戚清辞和戚清越是两个的知情者,看到戚清越的那张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晏北玄的动作停住了。
戚清越?
他怎么来了?
来……接他弟弟回家?
不。
不行。
清辞是他的。生是他的,死,也只能是他的。
就算是尸体,也只能葬在他晏北玄的皇陵里,生生世世,都陪着自己。
“不见!”晏北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带剧烈摩擦。
“可是陛下,戚将军他……他已经到殿外了!禁军拦不住!”
话音未落,那扇由整块金丝楠木制成的殿门,被一股万钧之力从外面一脚踹开!
“轰——!”
巨响震得梁上尘灰落下,门轴发出呻吟,随即断裂。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裹挟着一身冰冷的杀气与风尘,逆着光闯了进来。
是戚清越。
他穿着玄色战袍,战袍上沾着未干的泥点和露水,显然是一路策马而来。那双与戚清辞有七分相似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的不是疏离,而是足以将这里焚毁的怒火。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龙床。
锁定那个安静躺着的人影。
当他看清戚清辞身上凝成黑褐色的血衣,看清那张没有生气的惨白面容,和那紧紧闭着的眼睛时,戚清越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眼中的火焰,被冰寒所取代。
杀意,轰然爆发。
“晏!北!玄!”
戚清越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从牙缝里碾碎了吐出来。
他几步跨到床边,在看清自己弟弟的死状后,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猛地转身,那只蕴含着沙场煞气的铁拳,朝着坐在床边的晏北玄脸上,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拳,凝聚了他所有的愤怒、心痛和悔恨。
晏北玄没躲。
他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就那么直挺挺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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