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尊者见人已到齐,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带着千钧之力:“诸位,想必都已感知到宗门动向,一年之期不足百日。空间通道不稳,魔物先遣已现,浩劫…将至。”
殿内,鸦雀无声,唯有沉重的呼吸声与离火尊者的话语在回荡。
离阳殿内的战略会议最终在一片沉重而决绝的氛围中结束。
具体的布防、资源的调配、人员的安排都已大致商定,剩下的,便是等待那场注定惨烈的风暴来临。
林燚沉默地回到自己在离阳宗内那处略显简朴的住所。
关上房门,外界的喧嚣与紧绷仿佛被隔绝开来,但那份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林燚没有点燃灯盏,只是借着窗外透入的、略显苍白的月光,走到窗前。夜空中,连星辰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良久,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样物品。
那是一枚雕刻着玄奥云纹的青色玉佩,材质温润,触手生凉,在微弱的月光下流转着淡淡的青色光华。
正是顾云溪在黑石镇分别时,留给林燚的信物,与自己所持的另一半本是一对。
玉佩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顾云溪的清雅气息。
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光滑的表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巧笑倩兮的容颜。
想起远古遗迹中共经生死的惊险,想起嚎风山脉中她为自己挡下蚀月教追击时的决然。
更想起分别时,顾云溪眼中含着的泪光与期盼,以及自己那句掷地有声的承诺:
“云溪,等我。待我变得更强,必当亲赴顾家寻你!”
那时,少年意气,总觉得前路漫漫,未来可期,变强不过是时间问题。可如今……
“云溪…”一声低不可闻的呼唤,在寂静的房间里散开,带着化不开的思念与一丝苦涩,“或许…我要对你食言了。”
林燚闭上眼,熔火秘境中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再次清晰地浮现。
那仅仅散发出的威压就足以让灵师境修士窒息的恐怖力量,那吞噬秘境能量的可怕手段…灵尊中期!
那是远远超越林燚现在所能企及的境界,是足以碾压整个离阳宗的绝对力量。
即使如今突破到了灵师境中期,实力大增,更有龙族传承和本源之火傍身,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一切,依旧显得如此渺小。
此战,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林燚并非畏惧死亡。
从被诡异篮球带到这个世界,经历种种磨难,早已将生死看淡许多。
只是,心中终究有了放不下的牵挂。
对顾云溪那未曾履行的承诺,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在心头,勒得生疼。
仿佛能看到,若自己真的战死,那个远在青木顾家的少女,或许会在某个清晨或黄昏,忽然心有所感,望向南方。
然后那期盼的目光,会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化为无尽的失落与悲伤。
“对不起…”林燚又喃喃低语,将玉佩紧紧握在掌心,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能稍微压制住胸口翻涌的酸楚。
然而,这股儿女情长的缱绻,并未动摇眼中的坚定。
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笼罩在阴影中的离阳宗山峦。
这里有引他入门、对他寄予厚望的离火尊者,有亦师亦友的齐岳,有并肩作战的苏芷,有无数同门。
更有那个刚刚被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失去了所有力量却依旧选择坚强的李慕瑶。
这里是他的宗门,是林燚在这个陌生世界的根,是他必须守护的地方。
赤魈妖将带来的,是足以焚尽一切的毁灭。林燚无法退缩,更不能退缩。
不仅仅是为了承诺,为了责任,更是为了心中那份不容践踏的底线。
林燚将玉佩小心翼翼地贴胸收起,那冰凉的触感渐渐被体温焐热。
深吸一口气,眼中所有的犹豫、不舍与苦涩,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沉静如水的决然。
“若能渡过此劫,天涯海角,我必去寻你。”
“若不能…”
林燚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周身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凝实而锐利,仿佛一柄即将出鞘、宁折不弯的利剑。
那么,便与这离阳宗,共存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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