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依旧肆虐,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瓦片、庭院青石和芭蕉叶上,汇成一片喧嚣震耳的轰鸣,仿佛要将这世间一切不洁与罪恶都冲刷出来。
了凡的尸体仍维持着被发现时的姿态,僵卧在冰冷的地面上。那枚造型诡异的唐门风暗器,已被谢云流用一方干净白绢小心拾起,置于一旁桌案。幽蓝的淬毒光泽在跳动的灯火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浓烈的血腥气与那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混合,在密闭的房间里发酵,令人作呕,更添几分诡异。
谢云流站在房间中央,白衣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唯一的亮色,神情凝重如水。他没有立刻说话,目光如最精准的尺,一寸寸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紧闭的窗户、断裂的门闩、翻倒的桌椅、死者手中紧握的灰色布料、墨迹未干的残破纸条……
洪九天性子最急,他环视一圈,浓眉拧成了疙瘩,声若闷雷:“他娘的!这才第一晚就出了人命!还是这么个死法!谢庄主,你这名剑山庄,看来是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他话虽冲着谢云流,眼神却凌厉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尤其是苏妧儿和梅吟雪。
上官虹“锵”一声将怀中长剑顿在地上,脸色铁青:“密室杀人,西域奇毒……哼,手段倒是阴狠毒辣!了凡这厮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敢在天下英雄眼前行凶,分明是没把我等放在眼里!”他目光如刀,直刺苏妧儿,“苏大小姐,这暗器,你作何解释?”
苏妧儿此刻已从最初的惊疑中镇定下来,她迎着众人审视的目光,非但没有畏缩,反而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那枚暗器,随即抬起下巴,娇艳的脸上带着一丝被质疑的愠怒:“上官兄这话好没道理!是,这暗器外形是仿了我唐门的‘穿云梭’,但细节处粗陋不堪,分明是刻意仿造,欲嫁祸我唐门!我唐门若真要杀人,何须用这等画虎类犬之物?自有千百种方法让人死得无声无息,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她言语清脆,逻辑分明,倒是让洪九天和玄悲大师微微点头。
“阿弥陀佛。”玄悲大师双掌合十,面露悲悯,“了凡师弟虽已还俗,终究曾是我少林弟子。此番遭此劫难,实乃罪过。谢庄主,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擒拿真凶,以告慰亡魂。”
一直沉默的玉玑子忽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穿透力:“门窗皆闭,此密室如何形成?凶手如何进来,又如何出去?这,才是关键。”
梅吟雪站在人群边缘,声音清冷如常,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风雨声太大,掩盖了许多动静。”
谢云流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心知此刻猜忌的种子已然种下,若不加以引导,只怕顷刻间便会爆发内乱。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诸位,请稍安勿躁。”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窗外的雨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惨案既发生在敝庄,云流责无旁贷,必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然凶手手段高明,布局精巧,绝非一人凭空臆测所能破解。此刻相互猜忌,正中凶手下怀。”
他走到房门口,指着那断裂的门闩:“门乃上官兄以内力震开,此前确是从内闩死。”又指向窗户,“窗棂有细微撬痕,窗外台沿湿滑,留有半枚模糊足印,甚浅,若非细心观察,几不可辨。凶手,很可能是从此窗出入。”
众人循着他所指看去,果然发现那几乎被雨水冲刷殆尽的浅浅痕迹。
“但此窗自内插销完好,”谢云流话锋一转,“凶手如何在外撬窗,又能从内插上插销?”
这正是密室形成的核心矛盾。
“除非……”玉玑子沉吟道,“凶手并非在行凶后从门窗离开,而是在行凶前,便已潜伏室内,待杀人后,再设法制造门窗反锁的假象,最后通过某种我等尚未察觉的密道或手法离开。”
“或者,”谢云流目光深邃,补充道,“凶手根本无需离开。他只需在行凶后,混入最早赶到现场的人群中即可。”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神色微变,下意识地彼此拉开了一丝距离。空气中弥漫的猜疑瞬间变得更加浓稠。
谢云流不再多言,转身走到了凡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验。他避开毒针入口,轻轻掰开了凡紧握的手指,取出了那一小块撕裂的灰色布料。布料质地普通,颜色是常见的灰鼠色,边缘参差不齐,显是大力撕扯所致。
“此物,或许是死者临终前,从凶手身上扯下的重要线索。”谢云流将布料示于众人。
洪九天、玄悲、玉玑子等人皆凝神细看,上官虹也冷眼瞥来。苏妧儿秀眉微蹙,似乎在回忆什么。梅吟雪的目光在那布料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移开,依旧望着窗外的暴雨,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
谢云流不动声色,又将注意力转向那张写有“军…师…勾…”的残破纸条。“军师……勾……”他低声念着,脑中飞速旋转,“是指‘军师’与‘勾结’?了凡想写的,难道是‘军师勾结’?他与谁勾结?或者,他发现了谁与‘军师’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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