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尔沃尔图诺训练中心的会议室,窗帘被拉得很紧。
初春的阳光在海面上反射,却照不进这间屋子。
空气沉甸甸的,连空气里的尘粒似乎都在屏息。
桌上摆着一叠文件,最上面那页的传真纸几乎能刺伤人眼——100,000,000。
一个会让任何俱乐部都动摇的数字。
主席德劳伦蒂斯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在胸前,神情深沉。
贝尼特斯静静地坐在一侧,笔记本还没翻开。
体育总监比贡、财务总监马里亚尼、法务顾问安德烈亚也都在场。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主题。
马里亚尼第一个打破沉默。
他是一位习惯数字的男人,语气平静却带着金属质感。
“主席,我们必须面对现实。”
他翻开文件夹,几页密密麻麻的表格上写满支出与收入。
“上个赛季,我们转会总投入达一亿两千万欧元,创下俱乐部历史纪录。那是我们为了重建、为了重返欧洲足坛中心所付出的代价,这些引援让球队实力飞升,也让账面几乎崩紧到极限。”
他把下一页推到桌中央,声音更低:“目前,球员工资总额达到五千一百万欧元,球队运营、训练中心维护、奖金支出总计超过一亿两千万欧元。我们的年度营收虽然增长到了约一亿六千万欧元,但净利润微薄,现金流极度紧张。”
他停顿片刻,看向主席:“主席,我们不是曼城,没有阿布扎比一样的财团支撑。我们的财政依赖比赛奖金与转播分成。欧冠确实帮我们撑起一半收入,但这不是可持续的模式,哪怕只有一个赛季无缘欧冠,我们的平衡线就会被彻底打破。”
房间里没人说话。
马里亚尼继续:“如果我们现在接受曼城的一亿欧元报价,可以立刻偿还历史债务、扩建青训中心、更新训练设施,还能结余足够资金应对未来几年预算。主席,我必须坦白,这笔钱——能让那不勒斯未来五年没有后顾之忧。”
比贡轻轻点头,语气缓缓:“从技术角度看,这是一笔无可挑剔的交易。我们会失去球员,但获得稳定和安全。只是……”
他顿了顿,“只是这笔交易涉及的是江辰,是那不勒斯的未来,而不是一件资产。”
贝尼特斯终于抬起头,他一直没说话。
“你们在谈论的这些,我都明白。”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可我想问一句:稳定的代价是什么?我们去年花的那一亿两千万,不就是为了能拥有一个让人信任的未来吗?”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语气变得冷峻:“那不勒斯的账本可以修正,但信念修不回来。你们想算得精确一些,那就让我告诉你——卖掉江辰,我们可能多出一亿,可我们也会失去圣保罗四万名球迷的心。”
没人反驳。房间里只剩下纸张轻轻翻动的声音。
外面有风拍打着窗玻璃,有人在门外低声提醒主席:“训练中心外有上百名球迷,他们……他们都在喊江辰的名字。”
主席没有回应,只摆了摆手。
他望向窗外,沉默片刻:“让他进来吧。”
门被推开。
江辰和林知遥走进会议室。
他身上还穿着训练服,额前的发丝带着汗,神情平静。
他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开口:“我知道为什么找我。”
他的声音低而有力。
主席看着他:“我们想听听你的想法。”
江辰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我从费耶诺德来的时候,还不是现在的我,是那不勒斯给了我舞台,给了我信任,让我变成了今天的自己。这里的球迷、队友、教练——他们是我能成为现在这个人的理由。”
他走到窗前,回头望着众人,语气不再是年轻球员的激昂,而是成熟与坚定。
“我听过曼城的条件,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我更清楚,我的心在哪儿。”
他轻轻叩了叩胸口:“在这里,在圣保罗球场,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场风里。于我而言,那不勒斯不只是我的一份合同。”
他停了一下,眼神一一掠过在座的人。
“有时候我会想,球员真正能留下什么?冠军?金钱?这些都会过去。能留下的,只有一段故事——和一座城市的信任。我想让人们提起那不勒斯时,不只是想起马拉多纳,而是想起我们。想起我们一起把这支球队带到欧洲的顶端。”
贝尼特斯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林知遥的眼神柔了一瞬。
江辰转身,面对主席,语气平静:“我不想离开,我想留在这里,赢得属于我们的冠军。也许那不勒斯不是最富的,但这是我见过最有灵魂的球队。”
会议室静得出奇。
过了几秒,德劳伦蒂斯终于站了起来。
他伸出手,重重按在传真那一页上,然后缓缓撕开。
纸张被扯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那不勒斯不会出售江辰。”
主席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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