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纯的手法极快极稳,显然经验老道。行针之后,朱橚的呼吸虽然依旧困难,但那种濒死的窒息感稍稍减轻了一些。
这时,葱姜豉汤也煎好了。刘纯亲自试了温度,然后示意乳母小心地将朱橚抱起来一些,用一个小小的玉匙,极其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将汤汁润进他的唇缝。
这汤并非药物,而是食疗方,辛温通阳,发表散寒,药性平和,正适合此刻虚不受补的朱橚。
或许是金针起了效,或许是这温和的汤水补充了水分和一丝能量,又或许是刘纯的到来带来了强烈的心理暗示,朱橚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求生的本能被彻底激发。
他努力地吞咽着。
一滴,两滴……
殿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小小的婴儿。
终于,在灌下小半碗汤后,朱橚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却清晰可闻的吞咽声,随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了一小口粘稠的痰液。
呼吸,瞬间通畅了不少!
“好了!咳出来了!”马皇后喜极而泣,几乎要软倒在地,被云奇赶紧扶住。
朱元璋紧绷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一丝,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看向刘纯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刘爱卿,有功!”
刘纯不敢居功,连声道:“陛下谬赞,是殿下自身根基深厚,天命所归。老臣再开一剂清热化痰、益气生津的方子,药量需极轻,徐徐图之,或可转危为安。”
接下来的几天,朱橚在刘纯的精心调理和马皇后不眠不休的照料下,病情一天天好转。高热渐退,呼吸平稳,也开始重新吃奶。
这场大病,几乎去了他半条命,但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机遇”。
首先,经过此事,他在马皇后心中的分量无疑更重了。那份失而复得的庆幸,让马皇后对他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坤宁宫上下更是将他视若眼珠,但凡他稍有不适,便是如临大敌。这为他后续的“纨绔”行为和某些特殊要求,提供了绝佳的保护伞。
其次,朱元璋虽然嘴上没再多说,但显然也松了口气。他对刘纯大加赏赐,对太医院的怒气也消了。对于朱橚,那种审视的目光似乎短暂地被一种劫后余生的、纯粹的父爱所取代(尽管依旧短暂而克制)。他甚至特许刘纯每隔几日便入宫为朱橚请脉调理,直至康复。
最重要的是,这场病,让朱橚得以名正言顺地、更加细致地观察坤宁宫乃至整个宫廷的人员构成。
他躺在床上,假装昏睡或玩耍,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眼睛观察着每一个进出偏殿的人。
他注意到那个冒失闯进来报信的小太监,大约十一二岁年纪,眉眼灵活,但似乎不太得宠,总是干些跑腿传话的粗活,偶尔还会因为手脚慢些被大太监呵斥。他叫小柱子,是河南逃难来的孤儿,被净身送进宫没多久。
他注意到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小宫女,总是怯生生的,有一次差点被管事嬷嬷以打扫不净为由责打,是云奇姑姑偶然看见,说了句“殿下病着,需安静”,才让她免于处罚。她看向云奇和皇后方向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他还注意到,刘纯带来的那个小药童,约莫八九岁,异常沉默寡言,但眼神清澈专注,在学习辨认药材和研磨时,极其认真,手指灵巧。刘纯偶尔会低声指点他几句,态度颇为慈和,似是祖孙。听宫女窃窃私语,这药童也是刘院使在战乱中捡到的孤儿,带在身边学艺。
孤儿……边缘人……有专业技能……渴望机会……
朱橚的心脏怦怦直跳。这些,都是潜在的“夜枭”胚子!
但他不能急。他只是一个刚刚病愈的婴儿。任何超出常理的关注和互动,都会引来怀疑。
他需要等待,需要一个绝佳的、不引人注目的契机。
这个机会,在他病愈后约半个月,悄然到来。
那日天气晴好,马皇后怕他闷坏了,特许乳母抱他到殿外廊下晒晒太阳。朱橚假装对廊檐下挂着的鸟笼产生了兴趣,咿咿呀呀地伸着手要去够。
乳母和宫女们笑着逗他玩,稍稍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那个叫小柱子的小太监,正抱着一摞刚浆洗好的衣物匆匆走过庭院,许是地面湿滑,又或是摞得太高挡住了视线,他脚下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怀里的衣物散落一地,好几件还沾上了泥水。
“作死的小猢狲!”负责管理低等内侍的大太监王公公恰好看见,顿时竖起眉毛,尖声骂了起来,“毛手毛脚的东西!这些都是主子们的衣物,弄脏了你有几个脑袋赔?!还不快滚起来!”
小柱子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捡拾衣物,越是惊慌就越是出错,差点又把捡起来的衣服掉地上。
王公公气得上前就要踹他。
这一切,都被廊下的朱橚看在眼里。
就是现在!
他忽然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响亮而急促,仿佛受了极大惊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洪武:医圣朱橚请大家收藏:(m.2yq.org)洪武:医圣朱橚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