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纯带来的“隔帐诊脉”法,如同在太医院这片焦头烂额的泥沼中投下了一根脆弱的芦苇,虽不能彻底改变困境,却终究让濒临崩溃的医官们抓住了一丝喘息之机,减缓了折损的速度。这点小小的改进,连同之前那效果难辨却给了人希望的“复元饮”,如同微弱的星光,在南京城浓厚的死亡阴影下艰难地闪烁着。
然而,瘟神的脚步并未因此放缓。它狞笑着,迈过了最森严的门槛。
噩耗首先从东宫传来。
一位负责照料皇孙朱雄英起居的乳母,突然高热不退,上吐下泻,症状与外面的时疫一般无二!
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炸响了宫廷死寂的天空。东宫立刻被彻底封锁,所有接触过那名乳母的内侍、宫女一律隔离。太子妃常氏惊惶欲绝,朱标脸色铁青,守在儿子院外,寸步不离。朱元璋闻讯,勃然暴怒,一连串严苛到极致的命令发出,太医院最好的资源被立刻调往东宫,整个皇宫的气氛绷紧到了极致,仿佛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弓弦。
万幸的是,经过日夜不休的精心诊治和隔离,朱雄英并未出现症状,虚惊一场。但那名乳母却没能挺过去,香消玉殒。东宫之围虽解,但恐慌的毒刺已深深扎入每一个人的心中——连皇太孙都险些遭殃,这皇宫,还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坤宁宫内,马皇后听到消息时,手中的佛珠险些跌落。她闭上眼,默念了几句佛号,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的决然。她下令坤宁宫的隔离措施再升一级,所有饮食衣物熏蒸时间加倍,宫人彼此之间非必要不得交谈,尽可能减少一切接触。
朱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大哥朱标没事,侄子雄英没事,但这次事件像一记警钟,敲响在他耳边。历史的车轮或许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微调,但巨大的惯性依然存在。他能做的,依然有限。
就在东宫风波渐息之际,真正的打击悄然降临。
这日清晨,负责伺候朱橚笔墨的一个名唤小禄子的小太监没有如常起身当值。同屋的小宦官觉得奇怪,推了他一把,入手却是一片滚烫!再看小禄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已然陷入半昏迷状态。
“瘟……瘟疫!”小宦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子,尖利的叫喊声撕裂了坤宁宫清晨的宁静。
整个偏殿瞬间炸开了锅!恐慌如同瘟疫本身,瞬间感染了每一个人。
马皇后闻讯,脸色霎时雪白,但她强行镇定下来,厉声喝道:“慌什么!封闭偏殿!所有人与小禄子有过接触者,立刻自行隔离于一室,不得外出!苏禾,快去请刘太医!不……去禀报皇上,请太医院派专人来!”
命令下的又快又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可以不怕死,但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有事!
朱元璋的反应极其迅速且冷酷。一队戴着厚厚面巾、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太监和侍卫立刻赶到,粗暴地将高烧的小禄子用草席一卷,抬出了坤宁宫,送往宫外专门处置宫内疫病者的隔离所——那几乎等同于死亡营。随后,更多的侍卫到来,将朱橚所在的整个偏殿团团围住,许进不许出!石灰被泼洒在殿门周围,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朱橚被强行隔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他看着窗外那些面目模糊、如临大敌的侍卫,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母亲焦急却又被强行压抑的询问声,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和皇权的冰冷触感。一个小太监的性命,在父皇眼中,或许就如同可以随意拂去的尘埃。
偏殿内的其他宫人更是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哭泣声、祈祷声低低地回荡在压抑的宫殿里。
刘纯冒着巨大的风险赶来,隔着殿门仔细询问了情况,开了方子,又再三向马皇后和闻讯赶来的朱元璋保证,五殿下近日与小禄子接触甚少,且殿下身体底子好,只要严格隔离,感染风险应当不高。
但朱元璋的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疫情竟然烧到了他的后宫,烧到了他与发妻的居所,还威胁到了他的儿子!这触碰到了他绝对的逆鳞。
“查!”他只对杜安道说了一个字。
检校的力量再次被全力发动,这一次,目标直指坤宁宫。他们要查清这个小禄子近日的行踪,接触过什么人,东西从何而来?每一个环节都要彻查到底!
坤宁宫内外,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被隔离在房内的朱橚,在最初的震惊和不适过后,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仔细回想与小禄子最近的接触,确认自己并无直接异常。但他更担心的是母亲和殿内其他无辜的宫人。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立刻行动起来。首先,他将自己库存的所有“清风散”都找了出来,又找出高度烈酒(这是他之前以“制药”为名索要的)。他打开窗户,不顾外面侍卫警惕的目光,大声对着外面喊道:“告诉里面的人!没有症状的,每日早晚用沸水冲服一指甲盖的这个绿色药粉!碰过任何可能沾染病气的东西后,要用这个烈酒擦手!房间角落洒水,保持湿润,减少灰尘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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