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狼筅”带着小队悄然撤回芦苇荡深处的秘密基地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立刻写下密报,详细记录了遭遇战的经过、敌方人数、战力评估以及己方无伤亡的情况,并特别提及了那枚可疑的铁牌。他将密报封入铜管,通过紧急信道发往金陵。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一阵后怕和疲惫袭来。这是“夜枭”的第一次实战,虽然对手只是一小股溃散的流寇,但真正的杀戮所带来的冲击,远非平日训练可比。他摸了摸怀中那枚冰冷的铁牌,心中疑虑丛生。这些流寇,真的只是普通的溃兵吗?
…
数日后,密报送达坤宁宫偏殿。
朱橚屏住呼吸,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当看到“全歼来敌,己方无伤”时,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还好,“夜枭”经受住了第一次考验。
但当他看到关于那枚“刻有不明图案的铁牌”的描述时,刚放下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流寇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身份信物?还是某种任务的标记?
他立刻下令:“谕:鸮二:细查铁牌来源,暗中留意开封府乃至河南都司近期有无异常人员调动或指令。所有调查,务必绝对隐秘。”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袭击,或许并非偶然。
几乎就在朱橚收到密报的同一时间,关于开封皇庄遭遇小股流寇袭击、庄内护院“侥幸”击退敌人的消息,也通过开封府的官方渠道,层层上报,最终摆在了朱元璋的案头。
奏报写得轻描淡写,将事件定性为一次微不足道的治安事件,着重强调了皇庄护院“忠勇敢战”、“保境安民”,并隐晦地请求朝廷加强对地方治安的管控。
朱元璋浏览着奏报,目光在“小股流寇”、“护院击退”等字眼上停留了片刻。
“开封皇庄……是老五的那处庄子吧?”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侍立一旁的杜安道连忙躬身:“回皇爷,正是五殿下名下皇庄。”
“哦?”朱元璋的手指在奏报上敲了敲,“庄子的护院,倒是得力。看来老五这药铺还没开张,先把看家护院的本事练出来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杜安道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皇帝从来不相信巧合。
“听说……五殿下招募护院时,特意选了不少伤残老兵和他们的子弟,许是……许是这些老兵经验丰富,方能击退乌合之众。”杜安道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句,试图将事情合理化。
朱元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将奏报丢到一边,不再理会。似乎这真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但在他心底,疑窦再生。老五那边,似乎总是不太“安分”。无论是之前的“古籍”,还是现在的“得力护院”,都透着一股超出他年龄和表现的“巧合”。
看来,是时候让这个儿子去就藩了。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是让人不放心。放到封地去,是龙是虫,一看便知。
…
坤宁宫内,朱橚尚不知父皇心中已再次生出让他就藩的念头。他还在为那枚铁牌和可能的幕后黑手而忧心。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太子朱标病倒了!
这一次,并非之前的风寒,而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急症!呕吐、腹泻、高烧不退,病情来势汹汹!
东宫瞬间乱成一团!太医院所有精锐尽出,吴院使亲自带队诊治,但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朱橚听到消息时,如遭雷击!他第一时间就想冲去东宫,却被马皇后派人拦住了。
“你大哥那里现在乱得很,太医们正在全力救治,你去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好好待在自己宫里,莫要让你父皇再分心。”马皇后的声音透过宫人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和疲惫。
朱橚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惊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在自己的偏殿里来回踱步。
怎么会这样?!大哥的身体虽然不算强健,但经过之前的调养,怎么会突然患上如此急症?是劳累过度?还是……?
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匿名送给何忠的那张保健药方!难道……
不!不可能!那张方子极其平和,绝无问题!而且何忠做事稳妥,必定会找太医查验后才会使用。
那会是什么?时疫?食物中毒?还是……是他不愿意想的那种可能?
各种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盘旋,几乎要将他逼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明明拥有超越时代的医学知识,却只能被困在这深宫之中,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遭受病痛折磨而无能为力!
他冲到书案前,想给刘纯传递消息,询问病情,甚至想提出诊疗建议。但笔提起又放下,最终颓然坐倒。
他不能。太医院如今对他排斥正浓,他的任何举动都可能被误解,甚至可能害了大哥。他只能等,只能祈祷太医院能够再次创造奇迹。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宫传来的消息却越来越令人心惊。太子高烧持续不退,甚至开始出现谵语现象!
整个皇宫再次被一片阴云笼罩。朱元璋连续罢朝,日夜守在东宫外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明帝国的国本,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
而在这场风暴中,朱橚如同一只被无形丝线捆绑的惊弓之鸟,既恐惧于至亲的安危,又深陷于自身无处不在的嫌疑和束缚之中。
他感觉到,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而网的中心,似乎正是他和他所在意的一切。
(第五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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