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的到来的确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albeit 是在无声的层面。开封府上下,凡消息灵通者,无不感到脖颈后吹来一股来自金陵的、带着血腥味的寒风。
接下来的几日,开封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府衙依旧办公,市集依旧开张,但往日的喧嚣底下,却潜藏着令人窒息的恐慌。官员们见面时眼神闪烁,语焉不详,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几家豪商巨贾门前也冷清了不少。
蒋瓛并没有再出现在周王府,也没有公开亮明身份冲击府衙。他和他的缇骑如同真正的幽灵,消失在开封的街巷之间,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就在暗处,用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审视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压力首先在开封府衙内部达到了临界点。
夜,知府后宅书房。灯火通明,却照不亮几位地方大员脸上的惨淡愁云。知府赵文康、同知李茂、通判孙毅,以及一位身着便服、但难掩行伍之气的中年男子——开封卫指挥使董兴,俱在座。几人皆是面色灰败,冷汗涔涔。
“蒋瓛……蒋阎王真的来了!”李茂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辉县的事,怕是捂不住了!赵府尊,您得拿个主意啊!”
赵文康年近五旬,宦海沉浮多年,此刻也是心乱如麻,强自镇定道:“慌什么!我等又未曾参与私矿之事!至多……至多不过是失察之罪!”
“失察?”卫指挥使董兴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武人的直率,“赵大人,真到了北镇抚司的诏狱里,‘失察’二字能保住性命吗?蒋瓛那条疯狗,他会管你真参与还是假失察?他只要口供,要结果!到时候严刑之下,谁能扛得住?只怕攀咬起来,你我谁都跑不了!”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在场几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北镇抚司的酷刑,他们早有耳闻,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那该如何是好?”通判孙毅已是面无人色。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在飞速思考,如何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保全自身,或者说,如何断尾求生。
良久,赵文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缓缓开口:“事到如今,唯有……弃车保帅了。”
几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辉县之事,总需有人承担。矿监衙门那几个胥吏,平日里就没少捞油水,此次定然脱不了干系。”赵文康的声音冰冷,“还有……守备辉县千户所的千户王鹏,玩忽职守,致使匪人盘踞山林而毫无察觉,其罪当诛!”
他轻飘飘几句话,就将几个底层胥吏和一个卫所千户推上了绝路。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残酷的丢卒保车。
董兴眉头紧皱。王鹏是他的下属,虽然能力平庸,但就此牺牲,他心中亦是不忍,且恐寒了部下之心。但他更清楚,这是目前最能平息上怒、且能最大程度保全他们这些上层官员的办法。牺牲几个微不足道的人,换取大局的“稳定”。
“也……只能如此了。”董兴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同知和通判更是无异议,只要火不烧到自己身上,牺牲谁他们都不在乎。
“光这样恐怕还不够。”李茂补充道,眼神闪烁,“须得坐实他们的罪名,要有‘确凿’证据,更要……让他们‘认罪伏法’,永不翻供才行。”他的意思很明显,不仅要推出去顶罪,还要让这些人把罪责彻底坐实,死无对证。
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残忍的默契已然达成。
…
这一切暗室里的阴谋,并未完全逃过“夜枭”的耳目。
虽然无法得知具体细节,但“鸮三”很快捕捉到了一系列异常动向:知府的心腹师爷深夜秘密前往大牢;狱中几名关押已久的死囚被单独提审;王鹏千户的家宅被不明人士监视;甚至矿监衙门几个胥吏的家中,半夜传来了隐约的哭嚎声……
零碎的信息汇入周王府书房,朱橚看着纸条,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嘲讽。
“果然开始了。”他轻声道,“找替罪羊,杀人灭口,真是毫无新意。”
他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地方的官僚系统,在面对中央尤其是锦衣卫的雷霆之怒时,第一反应永远是自保和切割。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如此之快,如此狠辣。
“主公,我们是否要插手?或许可以设法保住一两个关键人证?”鸮二低声请示。若能掌握人证,未来或可成为扳倒某些人的利器。
朱橚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不必。此时插手,无异于火中取栗,极易暴露我们自己。蒋瓛就在城中,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我们要做的,不是救人,而是……记录。”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把他们如何构陷、如何灭口的每一个步骤,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来。哪些人参与了,用了什么手段,死了哪些人……这些,将来都是有用的东西。”
他不要过程,只要结果和证据。现在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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