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弥漫着血腥、汗水和一种精神灼烧后的焦糊气味。我瘫在艾米怀里,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部生疼,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震碎灵魂的钟声和冰冷意念的触感。陈烁靠在墙边,脸色灰败,按着额角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刚才那场意识层面的角力,几乎榨干了我们两人。
小陈快步走到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那张皮卷。暗红色的新字迹在苍白灯光下如同干涸的血痕,透着一股不祥。
“血钥已现,通路将开。月蚀之夜,影域重合之时,于群星寂灭之地,可见城门。”
“血钥……”小陈低声念着,目光瞥向那枚恢复暗沉的令牌,“是指它吗?刚才那滴‘血’……”
“更像是某种……认证。”陈烁的声音沙哑,他强撑着站直身体,“令牌是载体,而刚才的危机,或者说我们意识的触碰,激活了它真正的‘钥匙’属性——血钥。这代价……”他看了一眼沃尔科夫无声无息的遗体,眼神晦暗,“恐怕不止于此。”
艾米扶着我坐下,递过来水壶,她的眼神同样凝重:“月蚀之夜,影域重合,群星寂灭之地……这些听起来像是天象和地理的隐喻。”
“不是隐喻。”小陈已经打开了工作站另一台连接着简易天文软件的终端,手指飞快敲击,“‘月蚀之夜’很明确。根据轨道计算,下一次符合条件的月全食,发生在……”他顿了顿,屏幕上的数据滚动停止,“十七天后的凌晨,UTC时间。”
十七天!
这个数字像锤子一样砸在我们心头。时间如此紧迫!
“影域重合……”小陈继续输入参数,“这可能指的是地球磁场异常区与特定天体(比如月球处于近地点或远地点)引力影的叠加区域……或者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地球能量网格的节点……”
“群星寂灭之地呢?”老金忍不住问道,他守着门口,但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来。
小陈调出全球地图,将月食带、已知的强磁场异常区、甚至一些古老传说中“被诅咒”或“生命禁区”的位置进行叠加分析。屏幕上的光点闪烁不定,最终,几个区域被高亮标出。
其中一个区域,范围被不断缩小、精确定位,最终锁定在——
“这里。”小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西澳大利亚,一片几乎无人涉足的、被称为‘纳拉伯阴影’的巨大岩漠腹地。地质记录显示那里有极强的、无法解释的局部磁场扭曲,天文观测记录也表明在该区域特定角度,受大气和磁场干扰,夜间可见星数量会锐减到近乎‘寂灭’的程度……而且,它正好位于十七天后月全食带的中心区域!”
纳拉伯阴影……群星寂灭之地……
所有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在这一刻被强行拼合,指向一个明确而荒凉的目的地。
我们有了时间,十七天后。我们有了地点,澳大利亚那片死亡岩漠。
我们也有了“钥匙”,那枚饮了“血”的诡异令牌。
但我们没有准备好。沃尔科夫刚刚牺牲,我和陈烁精神受创,团队士气低落,装备需要补充维修,而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连意识窥探都能发动如此恐怖反击的、超乎理解的敌人老巢。
“十七天……从东亚到澳大利亚,穿越国境,潜入腹地,还要找到具体的‘城门’位置……”艾米深吸一口气,“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们必须做到。”陈烁斩钉截铁,他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那是背负着牺牲者期望和责任的人才会有的眼神,“杨潇和沃尔科夫不能白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在‘黑太阳’可能从‘苍白之城’发动下一次攻击之前,主动出击,摧毁它!”
他看向小陈:“立刻规划路线,我们需要最隐蔽的交通方式,避开所有官方和可能被渗透的渠道。准备假身份,筹集资金和必要装备。”
他又看向艾米和老金:“艾米,你负责医疗和后勤,我们需要一切能搞到的抗干扰装备、精神稳定剂,还有……重火力。老金,你熟悉地下渠道,搞到去澳大利亚的办法,船或者……其他途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林晚,你和我是关键。我们需要在这十七天里,尽可能恢复,并且……尝试适应和掌控与‘血钥’的连接。下一次,我们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狼狈。”
我点了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掌控?谈何容易。那冰冷的钟声和触感仿佛已经烙印在我的灵魂上。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仓库里陷入了紧张的忙碌。小陈的终端屏幕闪烁着复杂的地图和数据流;艾米清点着医疗物资,列出长长的采购清单;老金走到仓库角落,用一部加密卫星电话低声联系着某些见不得光的关系网。
陈烁则强迫自己坐下,调息,试图平复精神层面的创伤。我也尝试着闭上眼睛,但一闭眼,那片死寂的灰白和恢弘的钟声便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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