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椰树的影子,轻卡的轮胎碾过达市华人街的青石板,溅起细碎的露水。李朴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攥着配送单,纸上“福运华人超市”的字迹被晨雾浸得发皱。卡鲁握着方向盘,避开路边摆摊的小贩,竹篮里的鸡蛋在纸托里轻轻晃动,没有一丝声响——这是新订的防震纸托,每个蛋都嵌在专属的凹槽里。
“福运超市”的红色招牌在晨雾里亮着暖光。老板老陈蹲在门口择菜,沾着泥的菠菜叶堆在竹筐里,看见轻卡就直起身喊:“李老板,可把你盼来了!昨天的卤蛋卖空了,顾客催着要新鸡蛋呢!”他的普通话带着福建口音,尾音裹着坦桑清晨的凉意。
工人们搬着鸡蛋往超市里走,纸托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李朴跟着老陈走进店里,货架上摆着老干妈、涪陵榨菜,还有印着中文的方便面,空气里混着酱油和檀香的味道——这是华人超市独有的气息,让李朴想起刚到非洲时,第一次在这里买到家乡调料的感动。
“王天星那小子,最近没跟你一块来?”老陈给李朴倒了杯热茶,搪瓷杯上印着“北京天安门”的字样,茶梗在水里慢慢舒展。李朴抿了口茶,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他最近忙着跟阿伊莎筹备汽配店扩张,没空跑送货。”
老陈的手顿了顿,择菜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眼超市里的监控,又朝门口望了望,压低声音:“李老板,你跟王天星是过命的兄弟?”李朴点头,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当年我刚到坦桑,鸡舍被偷,是他垫钱帮我重新进货。怎么了?”
老陈把菠菜叶扔进筐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柜台底下翻出个褪色的相册。翻开的那页,是张泛黄的合影:王天星穿着军绿色外套,抱着个婴儿,身边站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笑容比照片里的阳光还亮。“这是王天星的老婆,叫林秀,孩子今年该上小学了。”老陈的声音压得更低,“四年前,他跟老婆吵了架,说要来非洲闯闯,之后就没回去过。”
李朴手里的茶杯“咚”地撞在柜台上,茶水溅在配送单上,晕开一团深色。“不可能!”他抓起照片,指尖捏得发白,“王天星跟我说他没结婚,阿伊莎……阿伊莎还等着跟他结婚呢!”老陈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张汇款单,收款人是“林秀”,汇款人签名是“王天星”,日期是上个月。
“我跟他是老乡,他刚到坦桑时,天天来我这买醉,说对不起老婆孩子。”老陈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他说林秀身体不好,孩子要上学,他得在非洲拼命赚钱。可去年阿伊莎跟他在一起后,他就没再跟我提过家里的事了。”
轻卡的发动机还在怠速运转,卡鲁在门口喊:“老板,该去下一家了!”李朴却像被钉在原地,照片里林秀的笑容和阿伊莎戴假发时的娇羞重叠在一起,让他心口发闷。他想起王天星给阿伊莎买真发时的温柔,想起穆罕默德拍着王天星肩膀说“要好好待她”,想起阿伊莎规划两人未来时眼里的光——那全是谎言。
“他不是在发泄私欲。”老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王天星的儿子,虎头虎脑地举着奖状,“他每个月都往家里汇钱,比自己花的还多。只是……他不敢回去,也不敢跟阿伊莎说。”李朴攥着照片,指节泛白,照片的边缘被他捏出了褶皱。
离开华人超市时,晨雾已经散了。阳光照在华人街的招牌上,“福运”两个字晃得人眼睛疼。卡鲁察觉李朴的不对劲:“老板,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休息一下?”李朴摇摇头,声音沙哑:“去海边别墅,找王天星。”
轻卡驶在沿海公路上,海风卷着咸腥味吹进来,却吹不散李朴心里的闷。他想起三年前,王天星在夜市上跟他喝啤酒,说“在非洲混口饭吃,不用想那么多”;想起王天星帮他修鸡舍的围栏,手上磨出了血泡也不吭声;想起王天星带着阿伊莎来养鸡场,介绍时眼里的骄傲——他从没想过,这份看似真挚的感情,背后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海边别墅的铁门开着,院子里的凤凰木落了一地橘红的花。阿伊莎蹲在泳池边,给锦鲤喂食,米白色的连衣裙沾了点面包屑。看见李朴,她立刻站起身笑:“李老板,你怎么来了?天星去汽配店了,说中午回来给你做红烧金枪鱼。”
李朴的喉咙发紧,看着阿伊莎,想起她戴假发时的羞涩,想起她给工人们编发带时的温柔。他手里的照片像块烙铁,烫得他手心发疼。“阿伊莎,我问你个事。”李朴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跟王天星,谈过未来吗?”
阿伊莎的脸颊泛起红晕,伸手抚了抚假发的发梢——那是王天星给她买的真发,乌黑顺滑。“我们说好了,等汽配店扩张后就结婚。”她指着客厅的方向,“我已经选好了婚纱的样式,是中国传统的红色,天星说我穿红色好看。”她顿了顿,眼里闪着光,“我们还要生个孩子,天星说希望像我一样,有淡巧克力色的皮肤,像他一样,有黑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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