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哈拉宫的巨门,在修罗身后轰然关闭。
那声音,不像是两扇门扉的闭合,更像是两块大陆板块的撞击,沉闷、厚重,带着一种将世界彻底隔绝的、不容置疑的终结感。
外界那呼啸的暴雪、那三位黄金圣斗士与龙神齐格弗里德搏命的咆哮,在这一刻,被完全切断了。
世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修罗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无数把锋利的冰刀,从喉咙一路割裂到肺部。在刚才那场赌上一切的“突破”中,他将所剩无几的小宇宙燃烧到了极限,此刻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他缓缓抬起头,警惕地打量着这座亚斯格特权力与信仰的中心。
与外面那粗犷、雄浑的神道不同,瓦尔哈拉宫的内部,呈现出一种冰冷而华丽的哥特式风格。高耸入云的穹顶之上,绘制着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的壁画,一张张神明陨落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狰狞而诡异。一根根巨大的冰晶石柱,如同被冰封的远古巨木,支撑着这座神殿的骨架,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一条长得望不到尽头的、深红色的地毯,从他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大殿的最深处。
而在那尽头,在一座由一整块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巨大而空旷的王座之上,他看到了此行的最终目标。
希路达·波拉利斯。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身着一袭代表奥丁地上代行者的纯白祭司长裙,银白色的头发如同月光凝结的瀑布,柔顺地垂落在肩头。她低着头,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上,仿佛只是在王座上沉沉睡去,圣洁而美丽,与这座阴森的宫殿格格不入。
唯一破坏了这份宁静的,是她右手食指上,那枚散发着不祥的、邪恶的、深紫色光晕的戒指。
——尼伯龙根之戒。
它就像是滴落在纯白画卷上的一滴剧毒的墨汁,是污染了这片圣洁土地的万恶之源。
“艾俄洛斯他们……在外面用生命为我争取时间……” 修罗咬着牙,强迫自己从极度的疲惫中榨取出力量,“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他挣扎着站起身,每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冰冷的王座,一步步走去。
“希路达女王!” 他尝试着呼唤,“快醒醒!我们是雅典娜的圣斗士,是雅典娜指示,前来解救你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希露达依旧低着头,仿佛没有听见。
修罗皱起了眉头,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这里,竟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吗?’
‘不对劲!这绝对是一个陷阱!’
他停下了脚步,将小宇宙重新凝聚于右手,圣剑的锋芒,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王座上的希路达,缓缓地,抬起了头。
修罗的心脏,猛地一沉!
那是一张怎样毫无生气的脸庞!她原本那双如同极北之海般清澈、充满了慈悲与怜悯的蓝色眼眸,此刻,却变得空洞、漠然,宛如两颗冰封了亿万年的、不会融化的蓝色宝石。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视万物为刍狗的、属于“神明”的冰冷。
一个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
那声音无比诡异,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声线,重叠在了一起。一个,是希露达原本清冷的女声;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威严、古老、充满了无尽深海般压迫感的、属于男性的神之低语。
“……‘解救’我?”
那重叠的声音,带着一丝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的、淡淡的嘲弄。
“愚蠢的、雅典娜的圣斗士啊……”
“你难道,真的没有意识到吗?”
“你不是‘突破’了他……”
“而是……你被‘放’进来了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瀚无垠的、阴冷至极的恐怖小宇宙,如同决堤的深海狂潮,瞬间,从希露达的体内,不,是从那枚“尼伯龙根之戒”中,轰然爆发!
整个瓦尔哈拉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穹顶之上,那描绘着诸神黄昏的壁画,仿佛活了过来!无数陨落的神明,睁开了怨毒的眼睛!
地面上,那深红色的地毯,瞬间被一层厚厚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黑色寒霜所覆盖!
“这……这是何等的小宇宙!” 修罗瞳孔猛缩,他在这股力量面前,感觉自己渺小得,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这绝对不是人类的力量!甚至……甚至比之前感觉到的、属于波塞冬的意志,还要更加的……阴冷、古老、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作为对你那微不足道的‘智慧’的奖赏……” 希路达(或者说,戒指的意志),坐在王座上,缓缓地,抬起了她那只戴着戒指的、纤细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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