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手宫内,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缓缓收敛,但其散发的余威,依旧让整座宫殿的残垣断壁在微微颤抖。
艾俄洛斯静静地屹立着,他那双眼眸,此刻已如深海般平静,却又蕴含着足以撼动星辰的力量。他的小宇宙,那股刚刚触及第八感边缘的、浩瀚的意志,已经完全内敛,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他看着那个停在宫殿出口的、孤独而疲惫的背影。
“希绪弗斯前辈。”
艾俄洛斯再次开口,声音沉稳,充满了对强者的尊敬,以及……对英雄的理解。
希绪弗斯缓缓转过身。
当他看到艾俄洛斯此刻的眼神时,他那张总是带着悲哀与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
“看来,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希绪弗斯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暖意。
“是,我找到了。”艾俄洛斯回答,“感谢您的‘授课’,前辈。如果不是您,我恐怕永远也无法理解,什么才是‘正义’的真正重量。”
他明白了。
十三年前,他背负“叛徒”之名,守护了雅典娜,他以为那就是正义。
但现在他才懂,那只是正义的“起点”。
真正的正义,不只是要守护光明,更是要拥有“直面黑暗”乃至“背负黑暗”的觉悟。
“你的成长,令人惊讶。”希绪弗斯赞叹道,“你拥有比我更纯粹的光明,也拥有了领悟这份‘重量’的智慧。艾俄洛斯,你无愧于射手座的黄金圣衣。”
“但是……”
希绪弗斯的语气忽然一转,他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再次燃烧起某种沉重而决绝的光芒。
“理解,只是第一步。”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后辈。
“真正的考验,在于你【能否做到】。”
“什么?”艾俄洛斯微微一怔。
希绪弗斯向前走了一步,他那残破的冥衣之上,一股甚至比先前“喀戎风暴”更恐怖的小宇宙,开始升腾。
“艾俄洛斯啊,射手座的宿命,是十二宫中最沉重的一个。”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神话时代,带着历史的回响。
“我们是女神身边的守护者,是圣域的表率,是仁、智、勇的化身。”
“但也正因如此……”希绪弗斯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刺穿艾俄洛斯的灵魂。
“有时候,为了守护那个‘最大’的正义,你将不得不做出最残酷的选择。”
“你必须将你手中的黄金箭,对准你最敬爱的战友,对准那些阻挡在你面前的、本该被守护的无辜之人,甚至……对准你自己!”
希绪弗斯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重如山岳。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上一次圣战中,那些为了胜利而不得不牺牲的同伴;闪过了他的挚友艾尔熙德,为了斩断梦神的神力,不惜连同自己的灵魂也一同斩碎;闪过了阿斯普洛斯,为了追求极致的力量而堕入黑暗……
他经历了太多。
“告诉我,艾俄洛斯!”
希绪弗斯咆哮着,他那即将燃尽的、虚假的生命,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比生前更耀眼的光芒!
“当那一刻来临时,当你必须在‘战友的生命’与‘雅典娜的胜利’之间做出抉择时——”
“你,能毫不犹豫地射出那一箭吗?!”
“现在的你,拥有这份背负起一切罪恶与牺牲的觉悟了吗?!”
这,就是射手座的终极考题。
这,就是希绪弗斯这位伟大的英雄,对他所认可的继承者,所进行的……最后的“毕业考试”!
“向我射出你的箭吧,后辈!!”
希绪弗斯高举双臂,他那庞大到极致的小宇宙,已经彻底失控般地喷涌而出!
“用你的意志,用你那觉醒到第八感边缘的全部力量,来向我证明——”
“你已经拥有了背负起这一切的真正资格!!”
“轰——隆——!!”
恐怖的能量风暴以希绪弗斯为中心轰然炸开,不再是引导与控制的“喀戎风暴”,而是纯粹的、绝对的、毁灭性的力量!
他残破的冥衣在哀鸣中寸寸碎裂,露出的,是冥衣之下那仿佛永恒不灭的、射手座黄金圣衣的璀璨虚影!
他要以自己最强的姿态,来迎接后辈的“答案”!
面对这股足以让银河系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威压,艾俄洛斯没有后退半步。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希绪弗斯的质问,如同一柄重锤,敲击着他的灵魂。
向战友挥拳?向无辜者射箭?
如果是在觉醒之前,艾俄洛斯绝对无法接受。他的正义,不允许他伤害任何一个需要守护的人。
但是现在……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自己为了守护雅典娜,而不得不对圣域同伴挥拳的过往。
闪过了修罗为了卧底,而不得不斩杀“敌人”的冷酷。
闪过了史昂为了“授课”进行,而不得不对挚友童虎的出手“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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