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那场与珠江河风、冰冷数据、以及灵魂撕裂的对话,并未随着东方初露的惨白晨曦而消散无形。黎景辉靠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墩子上,如同凝固的雕塑,直到远方的天际彻底褪去墨蓝,浸染上城市钢铁丛林特有的灰蒙蒙底色。膝盖深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早已与骨骼神经共生,在清晨微寒的空气里变得更加顽固而锐利,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灼痛,清晰得如同跗骨之蛆。掌心那张承载着“曼巴之约”的硬纸片,汗水早已将其边缘彻底浸软,晕染开的墨迹边缘模糊了字母的棱角,却丝毫未能减轻其无形的、山峦般的重量。
楼下,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和水龙头冲刷碗碟的哗啦声,小心翼翼地穿透门板,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昨夜那场席卷家庭的狂风骤雨,余温尚在,灼烫着每一寸沉默的空气。他艰难地扶着冰冷的水泥墩子站起,左腿传来的巨大滞涩感和刺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拖着那条仿佛灌满了冰铅与碎玻璃的伤腿,他如同背负着无形的枷锁,悄无声息地挪回那间冰冷的斗室。没有开灯,在一片昏暗中,他将那张写着邮箱的纸片和那份烫金的NBA邀请函,如同埋藏不可告人的罪证般,深深塞进了背包最底层、一个隐秘的防水夹层里。
餐桌上摆放着简单的白粥和咸菜,散发着温热的米香。母亲陈淑仪坐在桌旁,眼泡红肿,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追随着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在眼底翻涌。黎景辉避开了那目光的探究,沉默地摇摇头,示意不吃。在母亲欲言又止、几乎要溢出来的无声哀求注视下,他沉默地背起沉重的背包,一瘸一拐,每一步踏在老旧楼道冰冷的水泥台阶上,膝盖深处都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感和钻心刺痛,如同踩在无形的刀尖上。家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重。外面街道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扑面而来,喧嚣而真实,却仿佛隔着厚厚的、浑浊的毛玻璃,无法真正触及他的感知。昨夜天台上那淬火钢铁般的决绝,在现实冰冷的骨痛和家庭重压的围剿下,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犹疑的迷雾。
他没有走向那条通往校队训练馆的熟悉小路。那座曾经承载了他汗水、屈辱与短暂光芒的钢铁建筑,此刻仿佛化作了巨大的压力漩涡中心。李伟杰阴沉如毒蛇的目光、张宏松教练那混杂着期许与复杂情绪的咆哮、队友们敬畏又疏离的注视……以及背包深处那份如同定时炸弹般的NBA邀请函……这一切都让他本能地想要逃离。
脚步在通往主教学楼与通往校园深处废弃角落的岔路口,如同被黏住般停顿下来。目光掠过远处隐约传来的篮球拍击声,他最终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缓慢而沉重地转向了那条通往供电局职高几乎被遗忘的角落——那片被高大樟树浓密树荫遮蔽、一排排覆盖着厚重灰尘与蛛网、铁皮锈迹斑斑如同废弃遗迹般的旧信箱集中点。这里常年弥漫着纸张腐朽和铁锈混合的气息,除了偶尔有学生干部例行公事地塞些过期通知,鲜少有人光顾。
膝盖的伤痛严重拖慢了他的步伐,每一步挪动都如同跋涉在泥泞的沼泽,豆大的冷汗悄然渗出额角。他停在那排如同沉默墓碑般的信箱阵列前,眼神空洞地扫视着一个个同样蒙尘、甚至锁孔都已锈死的小铁门。高二(7)班……他自己的信箱究竟是哪一个?记忆似乎都因疼痛而变得模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最终落在了最角落、编号被厚厚绿锈覆盖了大半、但锁孔附近堆积的灰尘明显比其他信箱少了许多的一个铁皮信箱上——仿佛近期曾被频繁开启或注视过。
如同鬼使神差,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把几乎从未使用、同样锈迹斑斑的信箱钥匙——这玩意儿还是开学时发下来就被他扔进抽屉角落吃灰,前几天大扫除才在杂物堆里被翻出来。钥匙插入锁孔,艰难的旋转伴随着刺耳的“嘎吱”摩擦声。
咔嚓!
生涩的机括弹开,小铁门被拉开,一股浓烈的陈旧纸张腐朽和浓重尘螨气息扑面而来。
信箱内部空空荡荡,只有最深处,孤零零地躺着一个没有任何邮戳、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甚至连条形码或印刷痕迹都没有的纯白色信封。信封纸质异常厚实挺括,触感细腻冰凉,在布满灰尘的昏暗信箱内部,散发着一种格格不入、近乎诡异的存在感。
黎景辉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他伸出沾着灰尘的手指,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迟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信封抽了出来。入手微沉,里面清晰地装着某种硬质卡片。信封正面依旧一片空白,干净得如同初雪后的荒野,令人不安。
他撕开封口的动作有些急躁。一张印刷极其精美、质感厚重如金属卡片的邀请函悄然滑落,被他下意识地接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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