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辉握着竹筷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惨白!竹筷光滑的表面仿佛要嵌入他的皮肉之中!口袋里的那个牛皮纸信封,像一块刚从熔炉里取出的生铁,带着父亲粗糙掌心的滚烫温度,沉甸甸、火辣辣地灼烧着他的肋骨,烫得他心脏骤然缩紧!他甚至能想象出父亲是如何笨拙地跑遍西关的换汇小店,如何捏着佩云姐留下的那笔象征“尊严”的钱中的一部分,如何用他那双搬弄了一辈子电线开关的手,一遍遍数着那些陌生的绿色钞票!网吧屏幕上那冰冷的股票代码、系统提示的“经验值+5%”、那些关于杠杆与资本的冰冷计算,在这份滚烫、原始、带着泥土腥气的父爱面前,瞬间被击得粉碎,溃不成军!一股混杂着无尽酸楚、无边愧疚、和汹涌暖流的洪流,如同失控的巨浪,猛地冲上鼻腔,直击泪腺,几乎要将他瞬间淹没!
他死死地、近乎痉挛般地低着头,浓密睫毛剧烈颤抖,遮挡住瞬间蓄满的泪水,不让父母窥见一丝一毫的崩溃。碗里升腾的浓郁雾气成了他最后的堡垒,模糊了他剧烈扭曲的表情。他用力地、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带着面香的热气,仿佛要从这熟悉的味道中汲取力量,将那几乎冲破眼眶堤坝的汹涌情绪,连同口中的面条,一起狠狠地、无声地吞咽下去!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地、近乎宣誓般回应:
“嗯!我知!阿爸…放心!”
陈淑仪一直默默地、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早已是水光潋滟,模糊一片。她没有出声,只是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她走到墙角,那里静静地立着黎景辉已经收拾妥当的半旧墨绿色硬壳行李箱。箱子不大,是那种最普通的牛津布材质,边角已有磨损,露出里面的帆布衬底。箱子里东西不多,显得空间有些空荡冷清——几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叠得方方正正,简单的洗漱用品挤在角落,几卷用来包裹脆弱关节的训练绷带,以及那份珍而重之用塑料文件袋装好的《体坛周报》和林峻杰的签名CD,几乎就是全部。
她蹲下身,老旧的地板在她膝盖下发出轻微的呻吟。她伸出布满岁月痕迹和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掀开箱盖,仿佛在开启一个圣物盒。她的指尖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轻柔与珍视,一遍又一遍,细致入微地抚平箱内衣物上几乎不存在的、细微如发的褶皱。那动作,虔诚得如同在摩挲稀世珍宝,要将每一寸纹理都熨帖得完美无瑕,将母亲的每一分温度都烙印上去。抚摸着那略显空荡的箱底空间,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快步走进光线昏暗的里屋。
片刻之后,她走了出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件叠得棱角分明、却依旧能看出岁月痕迹的深灰色手工针织羊毛开衫。那是黎景辉初中时长身体那年,她省下半年的肉菜钱,在西关巷尾的老裁缝铺,一针一线盯着人家织出来的。款式老旧得早已过时,洗得颜色黯淡发白,袖口和下摆都起了细密的毛球,但厚实的羊毛质地依然蓬松柔软,散发着淡淡的樟脑丸和阳光晒过的、属于家的温暖气息。
她走回敞开的行李箱边,再次蹲下。这一次,她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她极其小心地、如同展开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般,将那件深灰色的羊毛开衫一层层、缓缓地在箱底铺展开来。粗糙的手指温柔地抚过每一寸柔软的羊毛纹理,确保它像一层最厚实、最贴心的护垫,完美地铺满了箱底所有的空隙。铺好后,她用掌心带着体温的力道,一遍遍、无比细致地按压、抚平,仿佛要将这件旧毛衣里蕴藏的所有温暖、所有祝福、所有属于母亲的能量,都一丝一缕地嵌入箱体的每一个分子缝隙之中,为它铸就一层无形的、抵御异国寒流的温暖壁垒。做完这一切,她才用尽全身力气般,缓缓地、郑重地合上沉重的箱盖,扣好那略显锈蚀的黄铜锁扣——“咔哒”一声轻响,如同一个封印落下。
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她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始终一言不发。然而,她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如同风中的枯叶一般,透露出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在昏黄的灯光下,那晶莹的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强忍却终究无法抑制地滑落,砸在冰冷的箱壳上,发出清脆而又沉重的声响。
这每一滴泪珠,都仿佛承载着她内心那足以吞噬山河的、蚀骨的无边不舍与铺天盖地的担忧。她的儿子即将远渡重洋,去搏击那未知的风浪,而她这个平凡的母亲,所能给予的,只有这一件旧毛衣。
这件旧毛衣,或许在别人眼中是渺小、寒酸、微不足道的,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无比珍贵的。它是她亲手编织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她对儿子的爱和关怀。这件毛衣,不仅带着母亲的体温,更蕴含着岁月的记忆,是她能为儿子赋予的、最后的、来自故土血脉的温暖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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