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暴海啸的狂暴冲击持续了整整十分钟,才如同耗尽力气的巨兽般渐渐平息。避难所内一片狼藉,管道破裂,地面塌陷,但翠绿光罩守护的核心区域,奇迹般地只受到了轻微的冲击。当光芒缓缓收敛,幸存者们劫后余生地瘫坐在地,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回荡。
“张教授!报告情况!”佐藤第一时间接通通讯器。
“……上帝……真是奇迹……”张教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磁暴海啸……强度远超预测……但……但东京地下管网的主结构……竟然……竟然撑住了!我们检测到一股强大的、非自然的能量场……中和了大部分冲击!艾琳娜医生?小林翼?是你们?”
“是共生体神经网。”艾琳娜的声音疲惫却清晰,“它……回应了我们的求生意志。”
“不可思议……”张教授沉默了几秒,随即语气转为沉重,“但更大的危机来了。磁暴海啸只是前奏。全球板块位移正在加速!环太平洋火山带进入活跃期!富士山……富士山的监测数据……极其危险!而且……我们失去了与地表所有大型避难所的联系!它们……可能都……”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随即中断了。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富士山喷发?地表避难所失联?这意味着……人类最后的地面堡垒,可能已经不复存在。地下,成了唯一的退路,但这里也并非绝对安全。渊宫崩塌在即,地壳撕裂,熵猎者的阴影……佐藤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手心里那块冰冷的“石头”仿佛还在灼烧着他的皮肤。
绝望如同实质的寒流,在幸存者中蔓延。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地壳,看到那正在喷发的火山和被海啸吞噬的世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艾琳娜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站起身,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脊背挺得笔直。她环视着一张张被恐惧和绝望扭曲的脸,目光最终落在佐藤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佐藤,你看到了。净地同盟的疯狂,他们对地心族孩子的迫害,他们对共生体的排斥……这些分裂,只会让我们更快地被灾难吞噬!被熵猎者猎杀!”
她指向避难所角落里几个瑟瑟发抖的地心族儿童,又指向那些眼神麻木的人类难民:“看看他们!看看我们!人类、地心族、还有那些接受了共生体的人们……我们都在同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内斗?猜忌?那是自杀!我们需要团结!需要力量!需要……一个联盟!一个为了生存、为了共生而战的联盟!”
“共生联盟?”佐藤咀嚼着这个词,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祖父的笔记,小林翼的牺牲预言,安的宿命,艾琳娜的坚持……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想起自己只是一个东京地铁维修工,一个只想保护身边人的普通人。但命运,却将他一次次推向风暴的中心。他看着艾琳娜眼中燃烧的火焰,看着那些无助的孩子,看着手中那块代表着猎杀者阴影的“石头”……他知道,艾琳娜是对的。逃避,已经没有意义。
“好。”佐藤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我们组建联盟。为了安,为了小翼,为了这些孩子,为了……所有还在这颗星球上挣扎求生的生命。”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避难所里那些惊恐、疲惫、却依旧渴望活下去的面孔,“我们需要力量,需要盟友,需要……希望。但首先,我们需要让那些有能力的人,那些掌握着力量的人,坐到谈判桌前!”
“谈判?”一个带着明显讥讽和怀疑的声音响起。人群分开,联合国驻东京地下避难所的最高负责人,威廉·霍克将军,在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护卫下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但此刻,那锐利中充满了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磁暴海啸的冲击显然也让他心有余悸。
“佐藤先生,艾琳娜医生,”霍克将军的声音带着军人的冰冷和权威,“我很欣赏你们在危机中的勇气和……能力。”他看了一眼艾琳娜胸前那枚还在微微发光的共生体晶核,又瞥了一眼病床上气息微弱的小林翼,眉头微蹙,“但你们所谓的‘联盟’,未免太……天真了。人类,才是这颗星球的主人!地心族?他们是外来者!是引发这一切灾难的源头!至于那些……共生体,”他语气中充满了厌恶,“那是异种!是病毒!是污染!我们人类需要的是净化,是夺回属于我们的世界!而不是和这些……‘东西’搞什么联盟!”
“将军!”艾琳娜愤怒地反驳,“您看看外面!看看这地狱!酸雨在腐蚀一切,生态链已经断裂!现在地壳在撕裂,火山在喷发!您还分得清谁是主人谁是外来者吗?灾难面前,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共生体不是病毒,它们是希望!是能帮助我们修复这片土地、对抗熵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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