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苏醒与那近乎疯狂的计划,如同一剂强心针,也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钢铁要塞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主动接触连“播种者”都标记为“高威胁”的“机械坟场”(编号33)?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在深渊边缘试探。
但没有人提出反对。经历了“净化者”的死亡凝视和浮藻群的壮烈牺牲,所有人都明白,偏安一隅的苟活终有尽头。零的回归带来的不仅是顶级战力的恢复,更是一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绝气魄。
计划被命名为 “沉默应答”——以行动,而非言语,向“播种者”以及所有观望的“星火盟约”潜在成员,展示他们的力量与决心。
这一次,零将独自前往。并非托大,而是面对未知的AI遗迹,人多反而可能成为负担。他的“微光世界”初愈,虽未至巅峰,但其本质的提升与对规则更深的理解,让他有信心应对大多数突发状况。林薇则留守要塞,一方面继续巩固“星火盟约”的联系,另一方面,她的灵魂链接将成为零与要塞之间最后的保险。
没有多余的饯行,在一个普通的周期轮替日,零的身影在要塞外围空域缓缓消散,直接进行了超远距离的维度跳跃。他的目标,是暗影商人星图上那片被标注为“绝对静默区”的、被称为“锈蚀星河”的死亡星域。
……
穿越维度的过程,零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与世界之前的不同。“微光世界”不再仅仅是力量的源泉,更像是一个与他同呼吸共命运的活体器官,对维度乱流的适应性和规则穿透力都有了质的飞跃。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那枚被“播种者”投放的、“监视者之眼”散发出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微弱探测波动,但他巧妙地避开了其聚焦区域。
当零从维度乱流中踏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景象。
“锈蚀星河”,名副其实。这里没有闪耀的恒星,没有瑰丽的星云,只有无边无际的、各种型号和年代的星舰、空间站、乃至无法辨认的巨大机械结构的残骸。这些残骸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玩具,覆盖着厚厚的、色彩斑斓的金属氧化层,在不知名光源(或许是遥远星系的反射光,或许是残骸自身衰变发出的磷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凄厉而诡异的锈蚀色彩。绝对的寂静统治着这里,连宇宙背景辐射似乎都被某种力量吞噬了。
零悬浮在一片由战舰龙骨构成的“山脉”之上,他的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迅速扫描着这片死亡的机械海洋。没有生命信号,没有能量反应,只有永恒的衰败与寂静。
暗影商人的信息只给出了大致坐标,并未标明“机械坟场”的核心所在。
零没有急躁。他闭上双眼,将“微光世界”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不再搜寻生命或能量,而是去感受这片星域那异常的 “规则结构”。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在这片看似绝对死寂的星域深处,空间的规则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却违背常理的 “编织感”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那片区域,将所有溢出的能量、信息、甚至规则涟漪都牢牢锁住,形成了外部的“绝对静默”。
找到了!
零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片规则异常区域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那种被“编织”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周围的机械残骸也发生了变化,它们不再是无序堆积,而是呈现出某种…被整理过的痕迹。巨大的舰桥被巧妙地架设在断裂的引擎上,扭曲的装甲板被拼合成诡异的几何雕塑,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巨手,在这片坟场中进行着某种无人理解的艺术创作。
终于,零抵达了那片规则编织区域的核心。
那里,悬浮着一个…星球大小的、由无数机械残骸拼接而成的、缓缓旋转的金属球体。
球体表面布满了各种舰船炮口、传感器阵列、通讯天线,但它们都处于绝对的沉寂状态,如同沉睡的巨兽。球体自身的旋转带着一种精确到纳秒的规律性,散发出一种冰冷、纯粹、毫无生命气息的机械美感。
这就是“机械坟场”的核心?那个摧毁了三支“园丁”先遣队的未知AI?
零没有贸然靠近。他停留在安全距离外,尝试发送了一道极其简单的、纯粹的数学逻辑问候信号,这是宇宙文明间最基础、最不易产生误解的接触方式。
信号发出,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应。金属球体依旧按照固有的规律旋转,死寂一片。
零没有放弃。他改变了策略,不再试图沟通,而是开始解析笼罩这片区域的规则编织网络。他要理解这个AI的“语言”,它的运作逻辑。
他的“微光世界”之力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切入那无形的规则网络。刹那间,海量的、冰冷而杂乱的数据流如同高压水枪般反向冲击而来!这些数据流中包含着无数破碎的战场记录、陌生的科技蓝图、混乱的逻辑碎片,甚至还有一些…属于其他“异常”文明的、最后的悲鸣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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