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福是祸?
对于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主人”来说,一个失去记忆的皇帝,是更容易操控,还是更难以预料?
对于她而言,一个忘记了一切的康熙,是危险,还是…一种另类的安全?
无数念头再次闪过脑海,让她刚刚好转一些的身体又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她扶住窗棂,缓缓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本宫知道了…多谢公公告知。”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皇上能醒来,便是天大的喜事。其余诸事,自有天意和太医圣手。”
顾问行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并无太大波澜,这才稍稍安心,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退下了。
顾问行走后,云澈久久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慈宁宫庭院中那几株在秋风中摇曳的银杏,金色的叶片不断飘落。
山雨欲来风满楼。
康熙的即将苏醒,绝不会是这场风暴的结束,而更像是一个全新的、更加莫测的开端。
三日后,一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皇上醒了!
乾清宫顿时成了整个帝国的焦点。太皇太后、皇后、各宫主位妃嫔、内阁大臣…所有够资格的人都在宫外等候召见。气氛一片肃穆,又暗藏着无尽的揣测和紧张。
云澈作为刚刚“病愈”的贵人,身份微妙,自然无法前往乾清宫。她只能留在慈宁宫偏殿,通过苏麻喇姑和顾问行断续传来的消息,拼凑着那边的情况。
据说皇上确实醒了,能认得太皇太后和皇后,言语似乎也清晰,但关于地宫遇险前后的大量记忆,却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完全缺失。他对自己的重伤感到困惑,对身边人的紧张感到不解。
太医和苗巫医诊断后,一致认为是毒烟损伤脑络所致的“离魂症”,能否恢复记忆,恢复多少,皆是未知之数。
太皇太后当机立断,以皇上需要绝对静养为由,严格控制探视人员,所有朝政暂由内阁会同几位亲王及领侍卫内大臣商议处理,紧要事务方可由她亲自转呈皇上决断。
这无疑是最稳妥的做法,暂时稳定了朝局,却也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和隐患。
又过了两日,云澈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已能在室内自如行走。这日晌午,她正坐在窗下看书,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请安声。
“皇上万岁!”
云澈的心猛地一跳,手中的书卷滑落在地。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只见穿着一身宽松明黄色常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身形略显清瘦的康熙,竟在顾问行和两名御前侍卫的陪同下,缓缓走进了她的偏殿!
他…他竟然亲自来了慈宁宫?来了她这里?!
云澈慌忙起身,想要行礼:“奴才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康熙的声音传来,平和,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他虚扶了一下,目光落在云澈身上,仔细打量着她,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朕听说…你前些时日也病得厉害?”康熙开口问道,语气像是关心,却又更像是一种基于身份和礼仪的例行询问,“如今可大好了?”
云澈垂下眼帘,心中五味杂陈。他记得她病了,却似乎不记得她为何而病,不记得那惊心动魄的七日渡劫,更不记得地宫中彼此的担忧与牵挂。
“劳皇上挂心,奴才已无大碍了。”她低声回答,声音平稳,心中却波澜暗涌。
“嗯。”康熙点了点头,视线在殿内缓缓扫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似乎在想些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玉药瓶,递向云澈。
“这是苗疆进贡的秘药,于固本培元颇有奇效。你大病初愈,留着用吧。”他的动作自然,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赏赐。
云澈怔了一下,连忙双手接过:“谢皇上恩典。”
康熙看着她接过药瓶,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眼和依旧缺乏血色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极轻地、近乎自语般地喃喃了一句:
“…你脸上的纹路…淡了许多…”
云澈猛地抬头,撞入康熙那双深邃却带着些许茫然的眼眸中。
他…记得她脸上的红纹?!
他并非全然忘记!
康熙似乎也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些许意外,他微微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困惑,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温和却疏离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失言只是错觉。
“你好生休养,朕先回去了。”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了偏殿,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云澈独自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瓶犹带着康熙体温的白玉药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记得…
他并非全然失忆…
那看似茫然的眼底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
是破碎的记忆碎片?
是下意识的直觉?
还是…某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伪装?
殿外秋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声的叹息,又似隐秘的低语。
云澈缓缓握紧药瓶,冰凉的白玉触感让她微微颤抖。
这场劫后余波,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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