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奉皇上紧急口谕!提拿钦犯云氏!”
顾问行那尖利冰冷、如同丧钟般的声音,穿透厚重的殿门,狠狠砸在云澈的耳膜上,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瞬间惊醒!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四肢冰凉刺骨!
来了!这么快就来了!慈宁宫的动静果然惊动了康熙!而且是“紧急口谕”!这意味着…孝庄太皇太后已然动怒,甚至可能…已经向康熙施加了压力!自己昨夜的行踪,恐怕已不是秘密!
怎么办?!束手就擒?必死无疑!反抗?更是死路一条!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潮灭顶,但在那绝望的极致,一股被逼到悬崖边的、不甘就此湮灭的狠厉与疯狂,如同地火般从她心底最深处猛地窜起!
不!不能死!她还有秘密!还有未竟之事!舅舅的仇未报,真相未明,“影”未除,“璇玑”未现!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赌!最后一次!赌康熙对“影”组织和慈宁宫秘密的忌惮与渴望,超过了对她私自行动的怒火!赌自己手中刚刚窥见的、关于孝庄和那神秘宫女的惊天秘密,足以作为保命的筹码!
电光石火间,云澈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癫狂的决绝!她猛地从地上跃起,不是冲向殿门,而是扑向案几上的《璇玑书》和星辰龟甲!她飞快地将几页最关键的地图、溯源阵图谱撕下,与龟甲一同死死攥在手中,然后迅速将那本厚重的书册塞入床榻下最隐蔽的缝隙。
接着,她冲到梳妆台前,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凌乱的发髻,擦拭脸上的冷汗和污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惊惶、委屈却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复杂表情。
就在殿门被粗暴撞开的刹那,她“恰好”转身,面向门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未等顾问行开口,便抢先泣声高呼:“奴才罪该万死!惊扰圣驾!但奴才…奴才有惊天秘闻,关乎太皇太后安危、关乎社稷存亡,不得不冒死禀报皇上啊!”
她这一招先声夺人,带着哭腔却语气急切,将“私自窥探”的罪名,瞬间扭转为“冒死揭密”的忠勇,死死扣住了康熙最敏感的神经!
冲进来的顾问行和如狼似虎的粘杆处侍卫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动作不由得一滞。顾问行阴鸷的目光死死钉在她脸上,仿佛要剜出她的心肝,厉声道:“云氏!你昨夜擅闯慈宁宫,惊扰太皇太后,已是死罪!还敢巧言令色?!”
云澈以头抢地,声音悲切却清晰:“公公明鉴!奴才昨夜并非擅闯,而是…而是察觉慈宁宫有异动,恐有奸人欲对太皇太后不利,这才冒死前往查探!果然…果然让奴才发现了骇人听闻的阴谋!”她猛地抬头,眼中逼出泪光,死死盯着顾问行,“奴才亲眼所见!太皇太后身边…藏有‘影’组织的细作!那东偏殿的编钟,根本不是什么祥瑞之物,而是…而是‘影’首脑‘玄’用以操控宫廷、沟通外敌的邪器!昨夜之事,根本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意在混淆视听,嫁祸他人!”
她将脏水毫不犹豫地泼向了“影”组织和那个神秘宫女,并刻意将编钟与“玄”直接挂钩,最大限度地激发康熙的猜忌与恐惧!
顾问行瞳孔骤缩,脸色变幻不定,显然被这石破天惊的指控震住了!他死死盯着云澈,似乎在判断真伪,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证据呢?空口无凭,便是构陷!”
云澈心中冷笑,知道第一关险险渡过。她立刻举起手中紧握的、从《璇玑书》上撕下的地图和图谱,以及那星辰龟甲,泣声道:“此乃先兄以性命换得的西域秘典残页与信物!其上明确记载了那邪钟的操控之法与‘影’党相互识别的暗记!奴才愿即刻面圣,呈上此物,并指认那潜伏在太皇太后身边的细作!若有一字虚言,甘受千刀万剐!”
她豁出去了!将所有的筹码一次性抛出!她在赌,赌康熙在慈宁宫接连出事、自身安全受到威胁的巨大压力下,宁愿相信她这个“戴罪立功”的棋子,也不愿放过任何一丝清除内患的可能!
顾问行看着那泛着古老光泽的龟甲和绘着诡异图案的残页,眼神剧烈闪烁。显然,他认出了这些东西的不凡。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挥手制止了欲上前拿人的侍卫,沉声道:“将她押往乾清宫!咱家要亲自禀报皇上!”
“嗻!”
云澈被两名侍卫粗暴架起,押出永寿宫。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冰冷刺骨,但她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她知道自己踏出了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乾清宫东暖阁。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康熙负手立于窗前,背影僵硬,周身散发着如同实质的冰冷怒意。地上依旧一片狼藉,显示着这位年轻帝王近日来的焦躁与暴怒。
云澈被押进来,重重跪在地上。
康熙缓缓转身,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利剑,直刺云澈灵魂深处!那目光中,有帝王的威严,有被触犯的怒火,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对一切人事的猜疑与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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