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枯井。”
四个字,如同催命的符咒,钉在云澈的心头。子时将至,万籁俱寂,永和宫内外一片死寂,唯有更漏声滴答作响,敲打着紧绷的神经。去,还是不去?这看似是一个选择,实则是一条被无形之手推着前行的单行道。景阳宫的秘密、老尼的指引、黑玉钥匙的残片、乃至“佟佳之血”的谶语,都如同漩涡般将她吸向那个荒废的宫苑,那口据说吞噬过宫人性命的枯井。
她没有退路。宜妃中毒事件虽暂时洗清了她的嫌疑,却将她更深地暴露在各方目光之下,危机四伏。景阳宫的秘密,或许是破局的唯一希望,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此刻,她必须去。
子时前一刻,云澈换上最深的夜色便服,将三片黑玉残片和星辰龟甲贴身藏好,深吸一口气,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出东配殿。这一次,她更加谨慎,将“微光视界”与星辉感知融合到极致,每一步都踏在阴影与感知的盲区,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和可能存在的眼线。
景阳宫依旧笼罩在沉沉的死寂之中。荒草没膝,断壁残垣在混沌的视界中投下扭曲的黑影,夜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那口位于偏殿后院的枯井,井口被半枯的藤蔓 partially 覆盖,黑黢黢的,仿佛通往地府的入口。
云澈屏息凝神,靠近井口。井边泥土潮湿,带着一股陈年的腐气。她将感知力缓缓探入井中,深不见底,只有阴冷的寒气向上弥漫。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也没有预设的埋伏。对方还没到?还是……本就没有“对方”?
就在她心生疑虑之际,身后极近处,突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云澈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星辉之力瞬间凝聚于掌心!
月光(在她感知中是微弱的冷光)下,一个灰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立在三步开外,正是慈宁宫那位神秘的老尼!她依旧看不清面容,但那空灵而沧桑的气息,云澈绝不会认错。
“你来了。”老尼的声音沙哑低沉,直接传入云澈耳中,并非通过空气振动,而是某种意念传音!
云澈心中剧震,强压惊骇,低声道:“前辈引我来此,有何指教?”她握紧了袖中的龟甲,随时准备应变。
老尼的目光(云澈能感知到那目光的落点)似乎扫过她藏匿玉片的位置,缓缓道:“钥匙,带齐了?”
云澈心中一凛,对方果然知道!她犹豫一瞬,还是取出了那三片黑玉残片,摊在掌心:“还差一片。”
老尼伸出手,枯瘦的指尖在夜色中泛着青白的光。她并未触碰玉片,而是凌空虚点,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牵引着三片玉片从云澈手中浮起,在空中缓缓旋转、靠近。紧接着,老尼袖中飞出一物,正是第四片,也是最后一片黑玉残片!
四片残片在空中完美契合,拼成一块巴掌大小、形状古朴、刻满神秘符文的完整黑玉钥匙!钥匙成型瞬间,一股磅礴而古老的能量波动骤然扩散开来,激得周围荒草无风自动,连那口枯井都似乎发出了低沉的共鸣!云澈袖中的星辰龟甲更是灼热无比,剧烈震颤!
云澈目瞪口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钥匙竟有如此威能?!
老尼手一挥,完整的钥匙缓缓落回云澈手中,触手冰凉,却重若千钧。“拿好它。”老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此物,关乎甚大,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这……这钥匙是开启何物?”云澈忍不住问道。
老尼沉默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宫墙,望向遥远的过去:“景阳宫地下,有一密室,锁着……一段被遗忘的岁月,一个……关乎江山气运的秘密。开启密室,需此钥,亦需……佟佳氏嫡系血脉之血为引。”
佟佳氏嫡系血脉!云澈心脏狂跳!果然如此!那叶片中的警示是真的!
“为何是我?”云澈追问,“我并非……”
“机缘已至,避无可避。”老尼打断她,语气莫测,“你身负星辉,目盲心明,是唯一可能触及真相之人。但切记,密室一旦开启,因果便再难逆转。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好自为之。”
说罢,老尼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入夜色。“近日宫中将有大变,宜妃之事不过开端。护好四阿哥,亦要护好你自己。德妃……或可暂依,然其心难测,不可尽信。”最后一句叮嘱,与她之前的警告如出一辙。
“前辈究竟是谁?”云澈急问。
老尼的身影已几乎透明,只留下一句缥缈的余音在风中消散:“……故人……守墓人……”
话音未落,人已杳然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云澈独自站在枯井边,手中握着那枚完整的、沉甸甸的黑玉钥匙,心中五味杂陈。钥匙到手了,指引更明确了,但前路却更加迷雾重重。老尼的身份(守墓人?守谁的墓?),景阳宫下的秘密,佟佳氏血脉的关联,以及那句“宫中将有大变”的预言,都像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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